五还是五十二,男人做到一点已经达标,何况齐全。吃鱼时把最好的肉挑出来,先放到致寒碗里,再放到女朋友碗里。那女孩子名叫小珊,相貌娟秀,态度娇柔,坐享乔樵的体贴,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乘乔樵去洗手间,致寒赞他一句:“他对你很好。”
小珊嘴角牵一牵,笑容勉强,似有心事,欲言,又止,终于说:“他是对我很好。”向洗手间的方向看一眼,接着说:“不过,好又有什么用呢?”摇摇头,“他能给我我想要的生活吗?”
这个论调,在致寒不算新鲜,几多恨嫁的熟女,不慎踩到没结果的孽缘里去,对方对她越好,便越是锥心,就致寒自己,也不敢说深夜凌晨,没有过如此这般惆怅的时候。
但小珊多大?十九?二十一?不知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现在竟已断言乔樵给不了。
致寒没有问。她是多聪明的人,小珊的眼光收回来,在她手腕所戴的卡地亚镯子上一瞥,已经昭然若揭。这女孩子的理想,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时乔樵回来,说道:“等下你们去洗手间要小心,地很滑。”小珊应了,声音甜甜的,梨涡一旋,笑意盈盈,霎时两个面目,转换极为自然,怎么说都算天赋过人。致寒暗叹口气,低头喝汤。
吃完饭,在杭州城里信步乱走。致寒不愿当灯泡,故意落后一步,风色轻柔里听到那对小情侣咿咿呀呀的絮语,学校如何如何,同学如何如何,简直都是些与人世不相干的小事。
男孩子兴致勃勃在计划,这个假期在这里,下个假期不妨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爬华山吧,华山险峻,爬起来过瘾。明年多存一点钱,去四川,或者云南,毕业以后再考虑西藏和新疆吧,那种好地方,要计划周详一点。
真是太年轻了,沉浸在希望与爱情里。
他完全感觉不到身边女孩子那始终沉默的呼吸,是一种意味着你的人生与我无关的强烈暗示。
走了半小时,小珊转过来问致寒:“我们约了几个朋友去酒吧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再说去,就未免太不识趣了,致寒笑着挥挥手,跳上一辆出租车,回了酒店。下车的时候接到沈庆平的电话,那边传来爵士乐轻柔慵懒的节奏,大概是在某个会所。
今天他的电话,从早到晚,似乎特别多一点,大家一起那么久,有一点最细微的不合理都能察觉,致寒直截了当问:“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么?”
她是情人,更是知己,自信爱来爱去那么多年,最留人的是知己知彼。
庆平应当已经喝了一点酒,在那边呼吸浓重,不出声。
忽然说:“我想要个孩子。”
致寒轻轻笑,一面开房间门,一面应:“当真?”
他很肯定的,“当真。”
大概是起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音乐声缥缈起来,他说:“要是你愿意生个儿子给我,我会爱得发疯。”
几乎十年的关系,没有产生任何结果,都算是一件蹊跷的事。没有婚姻,没有孩子,除了致寒在他公司的部分股份,也不算有共同经营的一盘生意。
有时候沈庆平和致寒在家里坐着,谈一些家长里短,偶尔争吵两句,自然而然,四平八稳,好像这就是天长地久下去的架势。
那情景令人恍惚,至少令致寒恍惚,因为无论从哪儿个角度来说,这两个人之间,其实毫无必然要连接在一起的关系。
但她从来没有对此抱怨过。
一个人不抱怨明显对她不利的事实,多半是,她本人就是这一事实的缔造者。
是什么引领她到达这个地步?两个人不谈论。沈庆平以他独特的适应力,将生活接受下来,并且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他今天晚上,是多年来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