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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您好走,先生。”

    我出了饭店,没有加速,继续不时讲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沿刚刚的路线往回走到停车场,我越接近目标恐惧感就越强烈,简直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阻碍会来妨碍我完成作品一样。我会不会在谋杀舞台上犯错呢?或者错误只会在音乐会时出现?不能动摇……我抵抗着把他留在原地自己逃离的欲望,特别是沿着公园走向卢浮宫、跟三个警察错身而过时。以我的标准来说,他们看我的时间长了一点,再走几十米后我发现他们折了回来,好像跟在我后面……最后我终于顺利走回车子,成功将阿特曼抬到副驾驶座,帮他扣好安全带,一把轮椅收回后车箱,我便发动车子,松了一口气。

    开车时我听着《第21号协奏曲》,李帕第精彩的演出……没人比他更了解莫扎特,也没有人像他能把我们的职责描写得那么好:“音乐要在我们的手指下、眼睛里、心灵中和脑子里面活起来,靠我们活着的人能带给它的所有祭品滋养。”

    我们的任务,我们的祭品……音乐……牺牲……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突然间对身旁的乘客充满盲目的怒气。先是轻声,然后越来越大声,对着他复述半个世纪以前这个意大利天才钢琴家讲过的话,一段时间后,我灵光一闪开始大吼,由协奏曲伴奏,失去理智。我就这样对着我的囚犯连续大吼大叫好几分钟,他完全没有反应,而我则几乎快脑出血了,只好把车子停到大道旁呼吸新鲜空气,尝试控制自己。我得避免让车子撞出路外,喘息5分钟以后,我又再度上路。

    到达圣丹尼斯后,我先确认附近完全没有人,才把所有东西卸到地窖门前,我把门锁起来,拿掉乔装,阿特曼还没恢复意识,我知道在他醒来之前还有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事要做。

    我把他的鞋脱掉,解开安全带,将他抬到打开的钢琴边,放到钢琴里。我把绳子切成50厘米长的6小段,开始绑他,利用支柱里的粗木条缚住他的四肢,一根一根地绑实了,让他连移动一下都没办法,然后把脖子和腰也绑住,他现在是名符其实的五花大绑了,背贴着钢琴不平整的底部,不舒适到了极点。他紧闭的眼睛向着天花板,木板底下的三脚架加强支撑,也可以避免他往下打穿钢琴。

    然后我用红色的马克笔在琴盖内侧,就在他眼前写下“拉兹洛·杜马最美好的回忆”的句子,在他膝盖上面的琴盖写“约瑟夫·阿特曼把艺术变成大粪”,再把手电筒打开,固定在钢琴底,将连着随身听的耳机戴到他耳朵上。我在随身听里面拷了我所有录制过的作品,总共有100多小时,设定成循环模式,最后裁下一块毯子塞到他嘴里,再用大量胶带绕到他的脖子后把嘴巴封起来。他有点窒息,空气流不进去了,开始用鼻子大声呼吸,但还是昏睡着。我把所有装置检查一两次后,在琴盖边缘上胶,最后把钢琴盖起来,亮着的手电筒留在里面,我试了试音乐,听了几小节我在1999年录的李斯特的《即兴圆舞曲》后,把两块厚重的床垫放在琴盖上,收拾一下东西,然后细心地关上门离开。

    我回到佩果雷兹路,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跟罗琳一起去听我的朋友郎朗的音乐会,一边听着他弹奏李斯特的《钢琴协奏曲》,一边往第一排搜寻阿特曼空下的座位。我忍不住想着他醒来的时刻,还有当他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后袭上心头的感觉,他猜得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吗?我故意把耳机里的音乐音量调得很大,毫无疑问这样连续听我的演奏对他而言,会是特别难以忍受的事。之后几天,我常常会想到他,自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心中想着什么?我本来想去拜访他一下,但是没有空。一个人被这样关着,要花多少时间才会饿死和渴死呢?他心灵的痛苦会不会超越被幽禁的痛苦?他会不会喜欢上我的演奏方式?我想象他尽可能地弯曲自己,试图解开束缚,但是每次尝试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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