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实验室找到乔治·加拉时,他正从标着“禁放食物”的冰箱里拿出自己的午餐。冰箱里储存着硝酸银、胭脂红染色剂和品红醛试剂,这些东西实在和食物相去甚远。
“这主意可不算好。”我说。
“抱歉。”他结结巴巴地说,将袋子放在操作台上,关上了冰箱。
“休息室里有冰箱啊,乔治,你随时都可以使用的。”我说。
他没回应。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因为害羞,或许根本没去过休息室,不由得一阵心痛。我无法想象,他在成长过程中因口吃而感到的自卑。或许这也正是那些纹身像葛藤般占据了他身体的原因,也许纹身能让他感到独特和男子气概吧。我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乔治,能谈谈你的纹身吗?”我问。
他顿时满脸通红。
“我对纹身很有兴趣,非常需要你在这方面提供一些协助。”
“好啊。”他犹犹豫豫地说。
“你纹身时是找的特定的人吗?真正的专家?对纹身非常精通?”
“是的,医生,”他答道,“纹身师我不会随便找的。”
“你是在本地文的吗?我想找人咨询一些问题,某个愿意配合的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比特,”他不假思索地说,“就是比特犬的比特。他的真名就是比特。全名叫约翰·比特,是个大好人。要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吗?”他问,口吃得厉害。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说。
加拉从后裤袋掏出一小本通讯录,翻开查找。他拨通比特的电话,向他解释我的身份,显然比特很乐意帮忙。
“说吧,”加拉将话筒交给我,“剩下的你来解释。”
向比特说明这件事花了点功夫,因为人在家里,刚起床。
“这么说你很可能见过?”我问。
“几乎所有闪纹我都见过。”他答道。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闪纹就是纹身的图案,可以这么说。你知道,就是供顾客挑选的图案。我这里的每一寸墙壁上都画满了闪纹,所以我才觉得你到我这里要比我去你办公室合适得多,也许我们会从中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我得告诉你,我周三,周四不营业,周末简直忙得要命,直到现在还没休息够呢。但既然情况紧急,我会开门让你进来的。你会把那个有纹身的家伙带过来吧?”
看来他仍然没有完全明白。
“不,我会把纹身带去,”我说,“但那个人不会去。”
“等等,”他说,“哦,哦,我懂了。纹身是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
“你应付得了吗?”
“哦,应该可以吧。没有什么我应付不了的。”
“什么时候?”
“看你能在什么时候赶到了。”
我挂断电话,惊讶地发现拉芬正站在门口望着我。他应该来了有一阵了,一直偷听我们谈话,因为我做笔记的时候背对着他。他一脸疲惫,眼睛泛红,好像刚经历一场宿醉。
“你脸色不太好,查克。”我对他没有丝毫同情。
“我在想今天可不可以在家休息,”他说,“我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很遗憾。听说网络上又爆发了一种非常厉害的病毒,叫‘六点半病毒’,”我说,“所有人,只要有家用电脑,都急忙从办公室冲回家去开机检查系统。”
拉芬瞬间脸色刷白。
“奇怪,”加拉说,“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六点半病毒’。”
“就在全世界一半人口登陆美国在线网时爆发。”我答道,“你当然可以回家,查克,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一起出去。不过我们得先去趟分解室拿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