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和乔仿佛两个幽灵,而非有着血肉之躯的普通人。仅仅八小时前她们还驰骋在千里之外的迈阿密市区,此刻却出现在我怀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着她们将背包放在地板上,至少将这句话重复了六次。
“到底是怎么回事?”马里诺在客厅拦住我们,闷声说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质问露西,好像她犯了什么错误。
他向来无法用正常方式表达情感。越是乖戾、尖刻,越表示见到我外甥女令他多开心。
“你被流放到这里来了?”他说。
“这是干吗?我们是不是该恭喜你啊?”露西扯扯他制服衬衫的袖子,大声问道,“你终究想要我们相信你是地道的警察,对吗?”
“马里诺,”走进厨房后我说,“你还没见过乔·桑德斯吧?”
“没。”他说。
“我向你提过她。”
他茫然地望着乔。这是个身材如运动员般健美的女孩,金红色头发,湛蓝眼睛。看得出,他也发觉了她的美丽。
“他认识你,”我对乔说,“他不是故意无礼的,只是本性如此。”
“你工作吗?”马里诺问她,一边从烟灰缸里拿起尚未熄灭的烟蒂抽了最后一口。
“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乔答道。
“什么工作?”
“从黑鹰直升机上跳伞、查缉毒品,没什么特别的。”
“你该不会是露西在南部调查分局的同事吧?”
“她在药品管制局。”露西告诉他。
“不会吧?”马里诺对乔说,“对药品管制局来说你似乎太过娇弱了。”
“我们有女性保障名额。”乔说。
马里诺打开冰箱乱翻一气,找到一瓶红带啤酒,扭开瓶盖,咕咚灌下。“这屋里可以喝酒吧。”他嚷道。
“马里诺,你在做什么?你还在执勤呢。”我说。
“不去了。来,看我的。”他把酒瓶狠狠往桌上一砸,猛地拎起电话,“曼恩,是我,”他冲着话筒说,“对啊,对啊。听着,我不是说着玩的。我身体很不舒服。今晚你能替我罩一下吗?欠你一个情。”马里诺朝我们眨眨眼,挂断电话,按下电话机上的免提键,又拨了一个号码。铃响过一声对方便接听了。
“我是布雷。”勤务副局长黛安·布雷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
“布雷副局长,我是马里诺,”他的声音有如遭到严酷鞭笞的垂死人犯,“很抱歉打电话到你家里打扰。”
对方回以沉默。马里诺显然在蓄意激怒这位直属上司,称她为“副局长”,而依照礼节,我们通常称呼副局长为“局长”,局长为“长官”。此外,打她家里的电话也相当失礼。
“什么事?”她简短地问。
“我觉得不太舒服,”马里诺哑着嗓子说,“呕吐得厉害,而且发烧。我必须请个病假,躺下来休息。”
“几小时以前你还好好的。”
“的确很突然。但愿我没感染什么病菌……”
我迅速在便笺上写下梭菌和链锁状球菌。
“……你知道的,像在犯罪现场很容易染上的梭菌或链……锁状……球菌。一个医生警告我的,因为我离那具尸体太近,而且——”
“你几点结束轮班?”她打断他的话。
“十一点。”
露西、乔和我憋得脸颊通红,努力压抑着大笑的冲动。
“这么晚了,恐怕很难找人替你值巡逻指挥官的班。”布雷冷冷地说。
“我已经和第三辖区的曼恩队长商量好了。他人很好,愿意代我的班。”马里诺试图让她了解他的病真的是突如其来。
“你应该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