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来访总是让我猝不及防。
听到那重重的敲门声,我就知道是谁来了,所以叫王晴赶快穿衣服。
而后者企图拉住我,让我不要出声,就像往常应付这种情况一样。
那个敲门的人敲上一会儿觉得没趣,就会自己走开的。
我把藤椅上的连衣裙扔给王晴,示意她快一点。
磨蹭是没有用的,我了解门外的那个人,为了我的木门不至于今天就被砸坏,我开始隔着门和外面的那个人说话,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家里怎么样,是出差路过这里吗,那么,什么时候走?他又狠狠地砸了一下门,他说,让老子进来再说。
王晴终于收拾停当,她还想把凌乱的床铺稍微整理一下,但是我已经把门打开了。
父亲一头冲了进来,像一只警犬迅速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东闻西嗅,目光最后自然落在了王晴的身上。
后者有些不安地站在床边,头发蓬乱,面色红润,看起来有几分姿色,不算丢我的脸。
父亲没有理睬我的招呼,上前一步,对她说,小姐贵姓?父亲的口音,南腔北调,只有母亲可以一字不纳地听懂,因为她并不依据父亲说的话来听,而是看他脸上的表情。
王晴说,什么?她有了一点好奇,于是身上那种本地女人的土腥味就溢出来了,我不愿意让父亲看出刚才和他儿子睡觉的那个女人是个十足的烂货,是个离过婚的老女人。
那样他就会低估他的儿子。
我对父亲说,她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屁事?一边示意王晴先走开。
王晴拿上她的小皮包,冲我父亲一笑就走了,临走时要我给她打电话。
当时我就担心她会笑,你不知道,她一笑,眼角全是皱纹。
这个过程中,王晴的右手一直紧握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其实,我想父亲早一眼看出了,那里面不是乳罩,就是来不及穿上的白色内裤。
父亲过去把窗帘拉开,把门也完全打开,然后在床上坐下,掏出烟来抽。
这会儿,我才注意到,父亲竟然是空手来的,连件行李都没有带。
我这时也懒得先说话,我还沉浸在性生活刚进行了一半的心情中。
我并不沮丧,相反,我有一种从没体会到的缓慢上升的感觉。
父亲坐不住,又起身在我屋里乱翻,碰到信件就毫不犹豫地拆开来看,一边对我唠叨,你看,今天天气多好,我跟你讲了多少遍了,你要多进行一些户外运动,到有阳光,有水,有新鲜空气的地方去。
但是爸爸,有些事情就只能在房间里进行,多么遗憾,我做梦都想能有一天到个阳光充足的草坪上去干这件事情,像两只快乐的牲口。
你没有给我的血液中注入过这种勇气,你忘掉这么做了,就像爷爷也不曾把这种勇气传给你一样。
两个人商量以后决定,先去找弟弟,然后再找个地方吃午饭,父亲的意思是吃饭无所谓,弄碗面条就可以了。
但是到了我这,说什么我也不该让你吃面条。
我的弟弟还在读大学,四年级,专业是数理统计。
我也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因为他想退学的事,我们吵了一架,他的手指细长而富有魔力,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流行音乐家。
实际上我是受了父亲的指使才去教训他的,我本人在此之前一直很赞成他那种一意孤行的做法。
父亲知道,只有我的意见能够影响弟弟,而且他也知道,他是有能力说服我的,多年来,他已经摸索出了一整套对付我这个长子的行之有效的办法。
弟弟最终接受了我的意见,答应把大学读完以后再说,但是他对我出尔反尔的做法表示了他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