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夹克衫口袋里取出那份卷起来的《每日快报》,却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文字上。他心不在焉地翻着那些页面,因为心在别处。
“汤姆叔叔”这个头版头条他居然都视而不见,就像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对电台的新闻报道听而不闻一样。
现在任何有关那个遇害女孩的新闻都让他恶心透了。
最后,既没人道歉也没给解释,他就被带到了羁押警面前。
“布里斯托先生,对吧?您能大驾光临,真是太好了。旅途愉快么?”
“警官,能麻烦您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吗?”
羁押警打断他的话。“一切都不着急,布里斯托先生。一切都不着急。我同事领你来的路上风光无限吧?”
“你说什么?”
“经过儿童游乐场了吧?”
布里斯托喘了口气。不要紧张,要配合人家。“我这是被捕了么?”
“不,先生,当然不是。您随时都可以自由离开。”可是那语调的意思是,有胆你就试试看。
“我想打个电话,拜托。”
“可并没有人逮捕你,先生。你无权打。”羁押警甜甜地笑着。他觉得这很好玩。
“我得给姐姐挂个电话。她在等我吃午饭呢。”
“这么大老远的,就只为了吃顿午饭?你们两个的关系肯定很亲密吧。”
“兴许顺便还要跟她睡上一觉呢,警官。”
布里斯托气得直打趔趄,可随后很快让自己镇静下来。要稳住,就让他们玩那些无聊游戏吧。
“告诉你吧,我想,对他来说她年龄太大了点儿。要不她打扮起来的时候也穿体操衫①、白袜子什么的?”
“我要跟我的律师通话。”
“再等等或许还行。我们这会儿可有点忙。”
布里斯托觉得自己的胃在翻腾,恐慌开始升级。“我知道自己的权利。我有权……”
“你的权利,”羁押警将拳头在桌子上猛然一击,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我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说什么时候有才什么时候有。”
开车把他带过来的那名警察走上前来。“兴许你想把眼镜摘下来,先生。”他的语调这时变了,公开场合相遇时的彬彬有礼变成了让人不愉快的举止。
“我的眼镜?干吗要摘?”
“我们可不想把它给弄碎了,是吧?”
布里斯托喘了口气。一定要镇静。就让他们在那里装模作样吧。
“把他关到三号房。”
“可是……”布里斯托急切地朝监控摄像头看去。
羁押警咧嘴笑了笑。“坏了都一个星期了,老兄。我们能找到的修理工全是他妈的保加利亚人,他们还没通过来这儿的安全审查呢。”
“可是……”
“电脑今天也有点慢,我只能等一等再把你的资料录进去。同时我建议你一定要非常小心,因为你还不算正式在这个地方。”
警察和风细雨地将布里斯托领到警察局后面的一间羁押室,把他推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他在混凝土睡铺边上薄薄的床垫上坐下来,紧挨着一条破烂不堪、质地粗糙的毯子。还有一只肮脏的、没有座圈的钢马桶,是这个粉刷成淡色的裸砖房间仅有的另一件陈设。四面墙上到处是乱写乱划的东西。
他发觉自己把报纸忘在了另一个房间,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他知道在捱过这一天之前,他肯定会把墙上那些涂鸦逐个看上好多遍,这是感官功能被剥夺所造成的恶果。
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是人们常常认为的那种智力低下的变态狂。至少,那样的话,他只要坐在那里对着墙发呆就能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