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永远都会有金考连锁影印店。
他还损失了什么?几件衣服,几篇文章。一把刮胡刀,一把牙刷,一把梳子。
还有,当然,那把美丽的刀。那把莱因霍德·梅瑟的鲍伊刀,刀片是大马士革钢,制作如此精巧,平衡感如此完美。
他一手滑入口袋,里面放着达迪·詹金斯所制的折叠刀,摸起来光滑而冰凉。他忍不住拿出来,轻挥一下打开,现在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他用大拇指测试刀刃,感觉它的锐利。然后他有点不情愿地操作扳钩,把刀子收起,放回口袋。
去那幢房子吗?
他之前想到过位于西七十四街的那幢房子。将那幢房子拿来当作下一个临时住处,他觉得似乎是某种因果循环,而且对他这只寄居蟹来说,那里也是个比乔·波汉寒碜的出租公寓更大、更舒适的壳。毕竟,那本来就该是他的房子,早在他还以为一幢房子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
为什么他竟然还曾幻想——现在似乎很可笑——要娶克里斯廷·霍兰德,帮助她抚平失去父母的悲伤。克里斯廷很漂亮,可以拿来当一阵子有趣的伴侣。他可能会说服她,比如为了心理治疗所需而在客厅里做爱,就在他杀掉她母亲和父亲的同一地点。
然后,当然,当趣味逐渐消退,那个悲痛难抑的小可怜会自杀——要安排太容易了——而房子将会是他的,免费且完全属于他。
要不是因为马修·斯卡德。
他摇摇头,驱走那股思绪。往事,他提醒自己,之所以称为“往事”是有原因的——俱往矣,已经结束而且完毕了。有人把往事称为另一个国家,若是如此,那么这个国家不宜定居,或甚至不宜待太久。他关心的是眼前的此时此地。
而这个“此时此地”包括那幢霍兰德的房子吗?
她还住在里面。这他知道,不只是因为他在电话簿上查过。他也见过她,离开房子走到街角叫出租车,模样一如他记忆中那般。她现在多大了?二十五,二十六?肯定是二十来岁,而且还很可爱。
以前他曾有进入她房子的钥匙,而且知道防盗警铃的密码。锁和密码早都换过了。但应该还是有办法进入那幢房子。
如果他就直接去按门铃呢?
她会来应门。夜里她可能会有所警戒,但在下午三四点时,哦,她会开门看看谁来了。
如果她认出他来呢?
克里斯廷,他会说,见到你真好!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在她想到自己见到此人没理由高兴之前,哦,他已经进去了,不是吗?接下来她想什么或感觉什么或试图做什么,就不再重要了。
等他收拾了她,这房子他爱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寄居蟹将会有个绝佳的新壳。
就在他转过街角来到她街区的那一刻,他感觉有异,心里第一个冲动就是转身溜掉,但这回抓住他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他决定凑近一点看。他很小心,谨慎地观察并设法不要让自己被看到,但他没有逃跑或退缩,还不到时候。
在哥伦布大道转角一家韩国人开的超市里,他买了三条白面包和两卷卫生纸。他们给他的购物袋装得鼓鼓的,但却轻得很。他出了店门才想到,又回去买了一把花,用绿色的纸包起来。他一手把那袋杂货捧在胸前,另一只手抓着那把花,扮出一副寻常且无辜的模样,同时挡住自己的脸,免得任何朝他这个方向望的人看到。
他朝她家的方向走去,刻意让移动的脚步显得不胜重荷。他得以扫视每一辆路边停的车,检查每一幢建筑前的台阶和门口。他没看到任何人有一丁点儿可疑,没有人可能会是盯梢的警察。
为什么他的守护天使会警告他?
他认为,那是预知。人的心灵会有这类反应,碰到熟悉的状况时会召唤某种感觉的回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