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医学设备。他往右瞥了一眼,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个女人,他们双眼紧盯着女人手上拿着的一个镶框照片。当然,那是他们的儿子,阿普尔怀特手下的三名受害者之一。
他稍微转身,看了那张照片一眼。那头浓密的金发是个绝对不会搞错的特征;他们是威利斯夫妇,第一个被杀害男孩的父母,男孩尸体至今仍未寻获。
显然,尸体的所在位置是普雷斯顿·阿普尔怀特决心带进坟墓里的秘密了。
门打开,进来了另一个人,他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看到茶点桌,过去倒了杯咖啡,拿了个甜甜圈。“看起来好像不错。”有个人说,也往那张桌子走过去。
咖啡比预期的好,不如他偏爱的那么浓,但还可以,而且是刚煮的。他喝完了,把杯子放到一边,凝视着玻璃板的另一面。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弗吉尼亚州首府里士满离此不到五十英里,但时间上的间隔比距离更为遥远。几年前,威利斯家的男孩——叫杰夫里吗?——还活着,那时普雷斯顿·阿普尔怀特还没有失去自由,有太太有孩子,是社区中受人尊敬的人士。而且,每星期会到离他办公室几个街区外的市立户外运动场打一两场篮球。
而他自己,阿尼·伯丁森——当时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刚好经过那个球场。他之前从没经过那儿,他刚到里士满,停下来看着一群成年男子打篮球。
两个人跳起来抢篮板,其中一人的胳膊肘撞上另一个人的脸,后者痛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鼻子涌出血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死去;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失败?这似乎不言自明,以下两种运行法则一定有一个说得通。要么就是凡事必事出有因,要么就是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没有道理可言。若不是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万事皆已注定,那么一切事物,每个右转或左转,每一声惊雷,每一根断掉的鞋带,全都毫无缘由,只不过是随机而生罢了。
不论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他都可以说出一些道理,但他往往倾向于后一观点。随机主宰命运,事情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它们就是发生了。你碰上了只能认命。
因此,任何人都有可能停下来看那场篮球赛,但偏偏不是任何人,而是他,亦即未来的阿尼·伯丁森,有着自己独特的过往和个性。而且,虽然那天有点热,但他还是穿了一件运动外套,而且在胸前的口袋里,他很反常地放了一条折叠整齐的白手帕。他是那天早上放进去的,他知道自己有那条手帕,所以当时他想都没想,就朝场上那个倒下的男人冲过去,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止住那个受伤的鼻子——后来才知道鼻梁没断——所流出来的血。
其他人包括队友和对手,也都赶过来协助阿普尔怀特,他们立刻将他扶起来,带他去看医生。然后他也走了,手里拿着那条血手帕,他低头看了看,说来不可思议,他竟能预知接下来的每件事。换了别人,会立刻把手帕扔进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但他立刻将这条手帕视为独一无二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带着手帕离开。一等到有机会,就把它塞进一个塑料拉链袋里。
一名穿着褐色西装的男子走进房间,显然是典狱长的下属,他清了清喉咙,详尽地解释稍后窗子的另一边将会如何进行。他以前早听过这些了,猜想在场其他人也都听过,包括受害者家属、媒体记者,以及任何设法抢得这些宝贵第一排座位的人。
但那名男子不是来温习每个人的记忆的。他几乎等于是在电视节目摄影棚里负责鼓动观众的人,他会讲笑话提高观众的情绪,鼓励他们看到“鼓掌”的提示标志时就热情地报以掌声。当然,那名褐衣男子没说笑话,他的目标也不是要激励观众,而是要消除、降低人们的情绪。“请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