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也有穷人。有钱就自由,没钱就不自由。”洪钧的脸上挂着宽容的微笑。
听了洪钧的话,郑建中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只要你有钱,在哪儿都能坐汽车,住洋楼。别老寻思着美国好。美国也未准就是天堂!”
“你可拉倒吧!”朱丽使劲撇了撇嘴,用电视台播音员的口气说道,“我们中国人民都生活在幸福的天堂里,美国的劳苦大众还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别扯啦!美国要是地狱,那为啥中国人都削尖了脑袋瓜子想往地狱里钻!”
“瞧你那嘴,撇得跟个八万似的!我也没说美国就是地狱嘛!”郑建中不以为然。
“不是我撇嘴,就这种瞎话,我每次听了都有气,那真是荡气回肠!”朱丽提高了声音。
“你老爱整点儿新词儿!说啥呢,就荡气回肠?”郑建中也不示弱。
朱丽本来是想在洪钧面前表现自己,结果遭到郑建中的抢白,有些气恼,就用挖苦的语气说道:“说你文盲吧,你一准不乐意。可你就是没文化,就懂那些粗话。但凡上点儿档次的词儿,你都听不懂。”
郑建中也有些气恼,不由得加快了语速,“说谁没文化?我是不喜欢听你说话老酸溜溜的!我咋不知道荡气回肠是啥意思?那就是有屁不放,憋着,让它在肠子里转悠。要我看,那就是有病!屁那东西,千万不能憋,有了就得放。这话是有点儿糙,但是大实话。我们东北人,就爱说大实话。”郑建中看了一眼洪钧,咧嘴笑了笑,放慢了语速,“东北人爱唠嗑儿,也会唠嗑儿。那嗑儿整的一套一套的,可好听啦!我给你说一段:屁是一股气,出门奔西地,绿了大豆苗,黄了老玉米。屁是一股毒,出门奔下屋,熏倒了小媳妇,点着了煤气炉。哈哈!”
“你拉倒吧!你也就能唠这套嗑儿。你啥时候能整点儿高雅的?”朱丽又撇了撇嘴。
“一会儿到了舞场,我就给你整点儿高雅的!”
“就你那舞姿,我一看就荡气回肠!”
洪钧终于笑出了声。大概因为洪钧很少这样笑,所以那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洪钧感觉有些尴尬,连忙找了个话题——“朱小姐是北京人吗?”
“不是,哈尔滨人。”
“我可没听出来!”
“洪律师,你这话她可爱听!她就愿意人家说她像北京人。她老觉着我们东北人土,屯子里的!哈尔滨呢?也就是个‘哈大屯’!”
“你讨厌!”朱丽狠狠地瞪了郑建中一眼。
“朱小姐怎么到了北京?”洪钧假装没有看见。
“我这人吧,喜欢艺术。人家都说我特有艺术细胞。”朱丽一脸的陶醉。
“那是,连放屁都跟唱歌似的。”郑建中一本正经地插了一句。
“你找死!”朱丽在桌子底下踩了郑建中一脚,然后对洪钧说,“你别听他的,他这人说话可坷碜了。现在吧,艺术工作不好找,我就到北京找我叔来了。”
“你叔是……”
“就是我那公司的朱副总,上次一块堆儿去的京东康乐园。”郑建中拿牙签剔着牙。
洪钧想起了那个“黄板牙”。他又问朱丽:“这次没回哈尔滨去看看?”
“去啦!我们在哈尔滨住了三天呢!”
“是吗?”洪钧的心动了一下,他正想继续问下去,但郑建中说:“都快八点啦!洪律师,吃好了吗?咱们该去跳舞了!”
郑建中让朱丽付了钱,然后三个人起身下楼。不过,洪钧的心里仍然想着刚才那个问题。
洪钧跟着郑建中和朱丽走进舞厅。这个舞厅不太大,中间的舞池若有十几对舞伴共舞便会觉得摩肩接踵了。四周散放着一些或方或圆的小桌和椅子。洪钧他们找了一个方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