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肖雪突然趴到那个男人的肩上,轻声哭了起来。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紫竹院公园,茫然无知地回到学校。但是,当他走过体育馆旁边的餐厅时,见二楼上仍然亮着灯,便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他买了一瓶啤酒和一盘凉菜。虽然他平常不喝酒,但此时却很想酒。一瓶啤酒下肚,他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就又去买了一瓶。喝完第二瓶之后,他已经不难过了,摇摇晃晃地走出餐厅,一路行军一路歌地走回宿舍……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他汗流浃背地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沿着长安街向东奔去。也许是由于他的车速太快,也许是由于他的精神不够集中,在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的自行车与一辆右转弯的“面的”发生刮蹭,结果他摔倒在地上。
出租车司机推门出来,大声冲他喊叫。他坐在地上,看了看已经渗出一片血迹的左腿膝盖,向那司机挥了挥手。他不想跟人吵架。
司机看了一眼他的腿,转身钻进驾驶室,开车走了。
他吃力地站起身来,慢慢活动了几下左腿,扶起自行车,扳正车把,推着走了几步。他感觉左膝的疼痛有所减缓,便骑上车,主要靠右腿的力量向东蹬去。
他赶到北京火车站,买了站台票,一瘸一拐地跑到第四站台。他终于看到了那列开往哈尔滨方向的火车。此时,乘客都已经上车,送客的亲友站在车窗旁边。他焦急地沿着车厢向前跑去,瞪大眼睛在车窗中搜寻,希望能够看到那张已然深深印刻在他心上的面孔。
站台上的铃声响了,火车鸣笛,缓缓启动,逐渐加速。
他高高地举起双手,向每一个车窗挥动,但是,他最终也没有看到肖雪的身影。
火车远去,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中……
洪钧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前,环视室内的陈设——左侧的墙边放着两个书柜和一张工作台,工作台上放着电脑和打印机;对面的墙边放着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右侧的门边有一个花架,花架上放着一盆龟背竹;墙上还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他很满意,不仅因为这一切已胜过他在美国的工作条件,而且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
洪钧身材偏高,四肢略长;宽阔的前额与整齐地梳向右边的黑发显示着学者风度;明亮的大眼中流露出善解人意但执著的目光。他刚过而立之年,但举止稳重,显得老成。他语言简练,常有大智若愚的幽默。
洪钧之所以把律师事务所选在地处北京市西北角的友谊宾馆的商务楼中,还有一个感情上的理由——这里离他的母校中国人民大学很近,而且那感情中混含着他的初恋情愫。他转动老板椅,面对玻璃窗,欣赏着窗外的红叶。多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悠闲,以至于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些终生难忘的往事——那三次骑车“追”肖雪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至今栩栩如生。
洪钧闭上眼睛,右手的五指反复将头发向后梳去——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据说有极好的头部按摩功能。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肖雪。但是在这近10年的生活旅途中,无论是在地球的这一边还是在地球的那一边,他都无法从记忆中清除肖雪的身影。而且,他的心底一直潜伏着一个问号:肖雪现在是什么样子?回国之后,这个问号变得愈加明晰。
突然,一个姑娘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鼓:“老板,请喝咖啡。”
洪钧睁开眼睛,慢慢地把坐椅转了过来。从办公室的门口走进一位穿着入时的青年女子。她把咖啡放到洪钧面前,又补充了一句:“老板,这次我可没放糖!”
“谢谢,宋小姐。第三次提醒——请你在进我办公室之前先敲门!”多年的美国生活使他觉得进入他人房间之前先敲门——即使门开着——是一种最起码的礼节。
“噢!我又忘啦!知错就改,还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