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的话像信一样,在几天后送达我的内心深处。我并没有想要辞掉应召男的工作,但是,我同时意识到,这世界上有些工作终究是无法获得谅解的。之前我的心绪一直被年长女性们私下显露出来的欲望之丰富所魅惑,完全没有思索这个工作意义的余裕。
我不认为应召男是一种可以向朋友夸耀的工作,也不是没想过报纸纸的社会版或警察的侦讯室,可是想深究欲望的心情却没有改变。女性们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惊异;被那种柔软包裹着全身之后,我会有什么样的改变?我想坚持到最后来确认这个疑问,有时候工作做得不顺遂时的退路……等,也会让我感到不安,然而,小惠的话却将我驱向与她的希望背道而驰的方向。
我无视于大学即将到来的期中考,仍然全力做我的工作。每个星期大概会到御堂静香的公寓去拿两次报酬,其他的时间,多以应召男的身份生活着。我拒绝了朋友们的邀约,夏天也没到海边或山上去玩。只是像堆沙一般,不断地累积着某些地方都极为相似、在饭店某个房间的记忆。
事实上我的应召生涯的鼎盛时期,是从八月底到九月初。除了常客之外,为了服务新客人,我必须连日接工作。以我的情况而言,我的新旧客户的比例大约是1比2。和男性相较之下,女性对同一个对象的忠诚度似乎比较高一点。不过想试遍所有登录在俱乐部里应召男的女性,数量也绝不在少数。
一旦有人重复点名,有时候一天之内就得跑两个客户,这是我最头痛的一点。按照客人的要求确实射精,对应召男而言是一种诚意的表现,但绝对不是体力的问题。我还年轻,一天有二、三次高潮并不是多痛苦的事。
问题在于心灵的表面变得粗糙了。我为每个客人做记录,记下她的肉体特征或对话内容。不管对方是谁,我希望能尽量让她渡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就必须巨细靡遗地掌握每个女性所说的话和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瞬间采取得体的应对。
若要达到自己本身可以满足的层次,一天接一个客人似乎是我的极限。很嘲讽的是,我请御堂静香帮忙调整计划表之后,从隔周开始,我在常客之间的价码竟然又提升了。因为我不降低服务品质,持续做好我的工作。不管是应召男或在现实社会当中,重要的部分都是一样的,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也很感慨。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我前往的目的地是位于目白新建的外资饭店。这家饭店以正统的日本庭园和豪华的设备为卖点,以前因为应召工作来过几次。走进大厅,玻璃墙面就像荧幕似的扩展开来,外头延展着有如明信片般美丽的庭园,池子里的水绿得像一池浊水,树叶彷佛涂了油似的反射着阳光;在树荫底下仍然热得超过三十度,可是置身室内时要是没有穿着外套,还是会让人冷得发抖。许多人压低声音交谈着,饭店彷佛空频音律般的特有喧哗声弥漫在四周。
我环视大厅,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女人坐在巨大的沙发中央轻轻地对我点点头,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朴素的民俗艺品摆饰。我带着笑容走上前去。她的头像葡萄柚一般大小,后脑勺盘起来的发髻是银色的。头盖骨的白色肤色从稀薄的头发当中透出来。
“您好,我叫阿领。是俱乐部介绍我来的。”
老女人一丝不苟地穿着夏季和服,笑着点点头。从那像厚重窗帘一般的笑容当中,我无法解读她的感情。看在外人眼里,她或许像一个愉快地跟孙子聊天的祖母。她收起笑容说。
“你不喜欢冷气吗?我们到外面的院子去散散步吧?”
我把手伸向她,她的手又轻又冰冷,让我大吃一惊。她那干枯的手指头上松松地戴着一个真珠戒指。我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过饭店的大厅。
我开始从事应召的工作已经有三个月了,就算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