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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帘的是中庭的绿意,从腰部的高度开到天花板的窗户大开着,一到夜晚变得更加凉爽的风就会吹进屋内来。前面的房间里摆设着铺着布的家具,桌旁的篮子里有一瓶香槟斜放在冰桶中。放在房间角落的立灯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只能隐约看到床罩一角的卧室,灯光是熄灭的。

    奈美子小姐坐到沙发上。她的背像板子一样挺直,完全没有碰到椅背。我将香槟倒进杯子里递给她,身为一个酒保,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我拿起酒杯说。

    “祝您生日快乐。要是我到奈美子小姐这样的年纪时,也能说出同样的话就好了。我很羡慕您。”

    “谢谢。要达到这个目标,最重要的就在于你现在做什么事。”

    我点点头。姑且不谈法律上的善与恶,出卖身体以赚取金钱一事所代表的道德意义我完全不懂。但是,我现在被解开欲望的秘密一事所深深吸引。不管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等着我,在目前这个阶段,我完全没有意思要放弃应召男的工作。我才刚刚打开一扇门,怎么可能在什么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就将门关上呢?

    我们坐在沙发上闲散而悠哉地聊着天。有人说,性爱经常是男女之间最后的沟通方式,坐在对方的旁边,时而拉起对方的手来交谈,这种普通的沟通方式是很重要的性爱开端。奈美子小姐很快地就将杯子里的酒暍光了,她丝毫没有醉意的样子,开始谈起她自己的事。

    “我想他人现在应该在天堂吧?我的丈夫是个德国音乐老师,他在音乐界算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人,已经过世十年了。”

    奈美子小姐探寻我的目光似的看着我笑。

    “如果你以为我是一个寂寞的未亡人,所以打电话召来年轻男人作陪的话,那就有点偏差了。他是一个在性方面非常开放的人。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我们就会跟其他的夫妻交换伴侣,享受性爱派对的乐趣。可是后来他染上重病,是一种用药物和手术也治不好的病,我先生很想继续活下去,可是没有人能抗拒得了已经注定的死亡。躺在疗养院时,他的愿望就是活过下个结婚纪念日前的这几个星期。跟同一个伴侣在一起的时间越久,纪念日就会相对地增加。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第一次上床的日子;结婚纪念日;两个人的生日;大吵一架言归于好的日子;盖好一直希望拥有的房子的日子等等。他经常说,就算我死了,我也希望你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纪念日当天,你就一边想着我,一边跟其他男人做爱吧!我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迎向美丽的高潮。可是,他终究没能活过我的生日。”

    我默默地听着。奈美子小姐充满肌肉的手微微地紧握着。

    “我是德国籍的,回到德国时我是有男朋友,但是这次的音乐会是三年前就决定了的,没办法更动,所以我请御堂小姐帮忙。我先生对东方男子也情有独钟,所以每次我们到日本来时,就会成为那个俱乐部的座上客。阿领曾经有失去过亲近的人的经验吗?”

    我想到妈妈,默默地点点头。

    “那你应该可以体会吧?以前我总认为死亡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就像昼夜完全区隔开来一样,是发生在其他世界的事。可是一旦身边的人走了,死亡的世界就一下子来到你身边了,昼与夜之间有着黎明和黄昏。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着百分之百的光芒,也没有百分之百的黑暗,生与死就像馅饼的面皮一样,一次又一次折叠而成的。这与宗教或哲学完全无关,纯粹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可是我从来没有如此确定过一件事。我感受到我的先生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哪,就在那边。”

    奈美子小姐将右手举向洞开的窗户。黑色的绉折衣服笔直地伸展着。

    “他站在那个窗框上。是的,大约浮在半空中十五公分高的地方,我来日本参加音乐会的时候,总是会预约这家饭店最角落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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