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煮咖啡,我说我不想喝。她为我俩倒了酒,然后蜷坐在一张红色的厚绒沙发上,我坐在一张有点磨损的灰色扶手椅上。
“好地方。”我说。
“快要有点样子了。我想在墙上挂些画,有些家具以后也得更新,不过我现在住得还算喜欢。”
“你在这儿多久了?”
“十月搬过来的。我本来住上城,实在很讨厌每天坐出租车上下班。”
“你结过婚吗,特里娜?”
“结了将近三年。我已经离婚四年了。”
“跟前夫还见面吗?”
“我连他住哪个州都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是在东岸,不过我不确定。干嘛问?”
“只是随便问问。你没小孩?”
“没有,他不想要。后来处不下去了,我很庆幸还好没生。你呢?”
“两个男孩。”
“一定很不好带。”
“不知道。有时候吧,我想。”
“马修?要是刚才真是抢劫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想了一下,“什么也不做,或许。的确是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怎么了?”
“你没看到你自己的表情,好像随时准备扑过去的野猫。”
“反射动作。”
“当了那么多年警察的结果。”
“大概是吧。”
她点上一枝烟。我拿起酒瓶为我们两人再添些酒,然后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讲起温迪和理查德。几乎什么都讲。我不知道是她是酒还是两者的结合,总之突然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讲起这件事,而且觉得非讲不可。
我说:“难就难在得知道能告诉他多少。他怀疑是他对她造成伤害,不管原因是他克制住了对她的感情,还是他曾不自觉地想引诱她。我跟他一样也没法找出答案。但还有别的事。命案,他女儿是怎么死的。关于这个有多少是我能告诉他的?”
“呃,那些他统统都知道了,不是吗,马修?”
“他知道的是他想知道的部分。”
“我不懂。”
我动了动嘴唇,但又放弃了。我往我们的杯子再倒些酒。她看着我,“想把我灌醉?”
“想把我们两个都灌醉。”
“我看已经开始起作用了。马修……”
我说:“很难决定自己的权限到底在哪里。我想我大概是在警界待太久了吧,也许我不该离开。你知道我那件事吧?”
她移开视线,“好像听人说过。”
“呃,如果没碰到那件事,我是不是迟早也会离开呢?这点我一直都在疑惑。当警察非常安全,我不是说工作稳定那种安全,我是指感情上的安全。不会碰到那么多问题,而真要碰上的话,也都有很明显的答案——至少当时看来是这样。”
“听我说一个故事。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也是发生在格林威治村,女主角二十多岁。她在她的公寓被人奸杀,尼龙丝袜绑在她的脖子上。”特里娜打个哆嗦。“那次没有马上破案,没有人浑身沾着她的血跑到街上招摇。那种案子你就只能不断地挖,调查每个冲那女孩吹过口哨的人、那栋大楼的每个人、跟她在工作上有过接触的人、在她生活里扮演过任何角色的男人。老天、我们起码找了几百个人谈过。”
“呃,有个男的我从开始就很怀疑,浑身横肉的狗杂种,是她那栋大楼的管理员,当过海军,因为行为不检被踢出来。我们有他的前科记录,两次攻击别人被抓,但都因为被害人拒绝上诉,没有受审。两个案子的被害人都是女的。”
“所以我们有很好的理由,把他的身家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我们说到做到。而且我跟那狗杂种谈得越多,就越肯定是他干的没错。有时候你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