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黄华来见他了,这位后来成为新中国外交部长的高材生,奉命来到南京与曾经的老校长打交道。司徒雷登在回忆录中说,“他对我本人是友好的,然而他却完全‘赤化’了,所有的外交官,都被按照外国平民来看待”。
中国的最终定局让各方都抛弃了他,在司徒雷登即将回国的时候,美国国务院发表了一本近千页的《对华白皮书》,以洗清自己的责任;毛泽东在那篇著名的《别了,司徒雷登》中还有意点明了白皮书为何发表在司徒雷登离华赴美“将到未到”的尴尬时期与玄机,其中更是预示了他黯淡的政治前景。在1945年抗战胜利后,毛泽东在重庆第一次见到司徒雷登,曾满脸笑容地对他说:“……久仰!久仰!你们燕大同学在我们那边工作得很好……”
同一时期,同一城市,司徒雷登见到了当时中国的驻美大使顾维钧,两人在庆贺抗战胜利之余,顾维钧说:“我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年,美国是我的第二故乡。”司徒雷登笑着说:“我出生在中国的天堂杭州,在中国生活了四十五年,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
回到美国后的司徒雷登,其晚年的处境是寂寞而悲伤的,不久他就中风卧床,脑血栓造成了半身不遂与失语症,最终使他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司徒雷登只有一个儿子(也出生在中国,后来回到美国接受教育并在当地做了牧师),但是他的儿子收入很低,并没有能力照顾他。好在他的学生兼私人秘书傅泾波,始终不离不弃地跟随在他的身边,成为司徒雷登晚年唯一的宽慰和希望。在司徒雷登出院之后,傅泾波用自己不多的积蓄买了一栋小楼,让他与自己及家人住在一起,并陪伴他走过最后的十二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司徒雷登曾在早年给予过傅泾波无私的关怀和培养,而傅泾波的报恩,更是在异国他乡充分展示了中华民族的传统之可贵。
让司徒雷登痛心的是,1952年中国高等院校仿照苏联模式进行院系大调整,燕京大学被撤销,北大迁往燕园(即燕京大学原址)。由此,司徒雷登一生的心血与事业,曾经风光无限的燕京大学,就此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1962年6月5日,司徒雷登的夫人艾琳在北平去世,她的墓地成为了燕大校园中的第一座坟墓。1962年9月19日,司徒雷登因心脏病而去世,终年86岁。在去世之前,司徒雷登写下遗嘱,将他的全部文件赠送给傅泾波,并请傅泾波替他完成两个心愿:一是将周恩来于1946年在重庆时送给他的一只明代彩绘花瓶送还给中国;二是在他死后将他的骨灰送回中国,并安葬在燕大校园未名湖畔他妻子的身旁。
明代彩绘花瓶如今早已物归原主,而司徒雷登的第二个心愿则迟迟未能实现。所幸的是,作为司徒雷登“第二故乡”的杭州,倒是为他做了点事情。1985年,坐落在天水桥耶酥弄的司徒雷登故居就被列为杭州市文物保护点;2002年起,司徒雷登故居正式对外开放;2008年11月17日,司徒雷登的骨灰被安葬于杭州半山安贤园,墓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话:“司徒雷登,1876~1962,燕京大学首任校长。”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