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能活到今天,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应归功于他具备的那种能感到危险逼近的直觉感。那天到达巴黎后,他便在约定时间,静坐在香农指定的那家旅馆的客厅内看着杂志。整整等了两小时,香农仍未露面。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他走过去问了一下旅馆服务台,看看香农是否来得过早,先要了个房间住下来了;虽然朗加拉蒂明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服务台的职员查了一遍顾客登记簿,然后告诉朗加拉蒂,旅馆里没有伦敦来的基思·布朗先生。朗加拉蒂猜想香农是耽误了,可能于明天这时到达。
因此,在16号的同一时间里,这个科西嘉人又来到这家旅馆,坐在客厅里静候着。这一回他虽仍未等到香农,却发现情况有些异常。有一个旅馆职员两次偷偷地把头探进大厅,窥视一番。可每当朗加拉蒂一抬头,那家伙便随即缩回脑袋。他继续等了两个小时,香农还是没出现,于是他再次离开旅馆。当他走进门前那条街时,一眼瞥见一个汉子站在旅馆门旁的拐角处,似乎对眼前的商店橱窗表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只见他圆睁双眼,死盯着橱窗玻璃看个不停,可那里面摆的却净是些女用紧身胸衣。朗加拉蒂凭他的直觉感到有点儿不对劲,这汉子与四周明媚的春光、僻静的后街太不协调,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在下一个24小时里,朗加拉蒂利用他在巴黎黑社会科西嘉人联盟中的老关系,开始在雇佣兵们常常聚会的那些酒吧间里打探起风声来。同时,他每天上午仍然去那家旅馆等待,终于在第五天,也就是19号上午遇见了香农。
香农是在前一天晚上乘飞机从热那亚取道米兰抵达巴黎的,当夜就住在这家旅馆里。看来他情绪高昂,坐在旅馆客厅里呷着咖啡,告诉他的同伴说,他终于买到了一条船。
“没问题了吗?”朗加拉蒂问。
“没问题。”
“可我们在巴黎这儿倒有个问题。”
由于在大庭广众下,这小个子科西嘉人无法掏出他那把刀来磨刮,只好于坐着,两只手百般无聊地搁在大腿上。香农放下咖啡,他明白,如果朗加拉蒂说有了问题,那就意味着遇上了麻烦。
“比如说?”他平心静气地问。
“有人准备干掉你。”朗加拉蒂直截了当地说。
他俩谁也没再开口,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香农在迅速判断着这个消息。朗加拉蒂没有插话,因为他这个人向来是人家不问决不开口的。
“你知道是谁策划的吗?”香农问。
“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刺客是谁。不过,幕后人出的价钱倒挺高,大概有5000美元。”
“是最近的事吗?”
“听说计划是在大约六周前制订的。现在还无法肯定,究竟订计划的人——这家伙的老巢一定是在巴黎——是主谋呢,还是受人指使?事情很清楚,刺客不是第一流的暗杀好手,就是个傻小子。不过,毕竟有人接下了这笔生意,而且已经在注意你的行踪了。”
香农暗自诅咒着。他对身边这位科西嘉人的判断深信不疑,因为朗加拉蒂一贯小心谨慎,刚才说的这番话必定是有根有据。他开始努力回忆任何可能致使别人对他的脑袋下赌注的事情。讨厌的是,各种可能的因素太多了,有些简直就无从猜测。
他一步步井井有条地分析起此刻所有能够想到的因素。这个暗杀计划要不是与目前他从事的活动有关,就是由于某件事所致。他首先开始分析前者。
是因为走漏风声了吗?是不是某个国家情报机构得到消息,获悉他预谋在非洲发动一次政变,因此决定通过干掉这场行动的首领而一劳永逸地止住这场政变?他甚至怀疑幕后策划人是詹姆斯·曼森爵士,原因是他居然胆敢践踏爵士心上的那朵“纯洁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