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得最多的是气候。
中西部来的在说暴风雪,从海岸来的在说烟雾。烟雾是指海上来的雾,混合进都市中产生的烟。
我又要了第二杯鸡尾酒。一阵铃声,大家进入餐厅。
桃蕾给我安排的一桌有一对堪萨斯城来的经纪人夫妇,和一个三十余岁的女艺术家。
晚餐是非常实在的,烤牛肋条肉、烤洋芋、炸洋葱圈、生菜色拉和各色面包。
饭后,牌戏开始。有三种牌是必有的……桥牌、真乐美和扑克。扑克规定赌注非常小,严禁加注,每个人都可以玩得起。而且是马拉松的。
餐厅改为牌室后仍旧十分热闹。
酒可以随便叫,要记帐一起结。
和我同桌的女艺术家独估了我的黄昏。她和我谈色彩,创造性艺术,现代艺术的威胁,艺术水平的堕落和西部的美景。
她十分寂寞,先生过去了,富有,精神压力大。对装假病的也许是个好饵,但是她非常理智,不是理想对象。
拍下装病人的影片,看到他为了取悦、泳装女郎爬上高跳台,泰山一般往水里跳,当然对打官司很有用。但是,拍下一个在泳池边上和女人讨论艺术的有什么用。
我对她研究了一下,发现桃蕾说得一点没错,目前这里面无可用之饵。
艺术家名字是葛绯丝,她告诉我她用照相机和彩色底片为她自己作草稿。她有很多幻灯片,到冬天她要在自己画室里把它画出来。那里没有人会打扰她或分她心。
“有没有像卖你画一样,出卖过你的照片?”我问。
她突然很注意看向我:“你为什么问题这个?”
事实上,我不过是不让谈话中断,随便问问而已,但是她反应的样子,使我对情况重作了评估。
“从你告诉我的话,”我说:“我可以知道你照了很多很多的相片。我自己也喜欢照相,但是底片和冲洗相当花钱。”
她向房里环顾一周,向我靠近一点,说道:“赖先生,真奇怪你一下就问到重点。事实上,我是出售过影片……有过几次。”
“以上一次来说吧。我带了有远镜头的八厘米电影摄影机来。我把玩得高高兴兴的人拍下影片来,事后问他们要不要拷贝。当然我不是大庭广众之间沿街叫卖的,我是偷偷问他们的。但我竟卖出了好多卷影片。”
“卖给那些自己没有摄影机的吗?”我问。
“不是,”她说:“大多买我影片的人,自己也有带摄影机。来这里的人都带摄影机,回去才可以炫耀,给别人看西部牧场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老拍片,当然片中不会有他们自己。所以他们乐于购几尺有他们自己在这样漂亮背景里的影片。”
“原来如此。”我沉思地说:“我看得出你考虑非常周到。”
她点点头。
“有没有卖到价钱很好的?”我问。
她又好奇地看着我。“嗯,有。有两次价钱很好。一次是卖给一个保险公司,里面有个男的从高跳台跳进泳池去。另一笔真是我从未碰到过的怪买卖。一个达拉斯来的律师,他要我每一尺在这个牧场这次渡假时所拍的影片,都给他一个拷贝……每一尺都要。”
“所以我今年又来了。去年那一笔买卖,连我这一季所要花的一切都赚出来了。”
“喔,老天。你真能干。”我说。
就如此她猝然改变话题,又谈艺术。我看出她有点后悔,对我交浅言深了。
她说她也画人像,说我有一张很有意思的脸,她想知道我的背景。
我告诉她我未婚。我太忙了,没有空结婚。我每天都很早上班,很晚下班。
沙漠的静寂像一张毯子,清洁、纯粹的空气像一杯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