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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大概是一九六九、一九七○年,“文化大革命”后几年。他为此被小组长扇了几个耳光。后来写检讨交代。原来小学生也要写检讨。

    大家在三个星期后交设计功课。

    班上大概有三四位女生,都对高大的他“有感觉”。

    侦知他住在南丫岛一间小村屋。

    甄慧对潘乐乐说心事:

    “不知他有没有女朋友?”

    潘乐乐笑:

    “六九年念小学,你算算他都三四十岁了。老婆孩子一大堆。”

    “不,男生上过他家,说他家好乱——肯定没有女人收拾。而且,他爱画哭泣的裸女……”

    “甄慧,你有恋父狂。”

    “我准备买一套性感迷魂的蕾丝胸围内裤……”

    “哼,香港女孩谁肯跟一个又穷、又老土、又黑口黑面的变态艺术家?”

    ——潘乐乐很阴险。口不对心。

    她悄悄地跑到南丫岛去……没有一个同学,包括她的好朋友甄慧,知道她已成了程鲁的“风筝”。

    风筝有硬翅的、软翅的、硬拍子的、软拍子的……分类很精细。潘乐乐,哼!肯定是立体软片那种。

    直至一天,潘乐乐给她看照片。是南丫岛一些怪石:不文石、手指石、猩猩头、机器人石、苦面人石……她站在苦面人石下笑着。她说:

    “程鲁掌机的,摄影技术多好!连石头也会哭——”

    甄慧那时恨她先斩后奏。又恨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激越地响了,像比平日更急促。她跑到房中分机接听。

    “我打电话给你没人接——”

    “小心听着!”那头一字一顿地命令她,“马上送走潘乐乐——马上!”

    “你搞什么鬼?”程鲁广甄慧压低嗓子,“不是答应过我和平摊牌吗?把她打成这样,我更内疚——”

    “夜了,你——马上——送走潘乐乐!”程鲁也压低嗓子,“把门锁好——”

    “咔!”厅中有人截断了电话。它呜……呜……长鸣。

    甄慧出到厅中,冷冷地瞅着潘乐乐:

    “你为什么偷听我的电话?”

    她一点也不动气:

    “你偷了我的男人——我偷听一个电话算得上什么呢?”

    甄慧无言以对。

    但她又不甘心。她说:

    “当初——”

    一见潘乐乐,这些年来,她也吃了不少苦头——是自己先爱上他?抑或她?很难说得清。虽然每一件事,总有先来后到。潘乐乐为了自己的快乐,捷足先登。在情场欲海中,哪有“预告”?

    甄慧后悔当初给她“提示”,反促成了她胆子大。

    到底意难平。

    毕业之后,她俩仍是好朋友。甄慧在一间广告公司美术部上班,潘乐乐当了程鲁的助手,若他有作品个展、联展,她便忙了——她并没有一份安定的正职,因为她兼职“盯梢”。

    “我怕风筝的线断。又怕你爱上另一只风筝。”

    程鲁并不太珍惜送上门来的少女。

    他不如意时,喝醉了,便拳打脚踢——但不如意的日子多。

    “你是不是有被虐狂?”甄慧这样斥责她时,心中有一丝凉意。

    不过后来她知道了,那天,潘乐乐在南丫岛他的家,他的跟前,用放风筝的玻璃线来“勒腕”,比割腕凄厉,不可能一刀痛快,而是一下一下一下的,由浅至深,如丝的血痕转瞬斑驳,像不成形的网。玻璃线勒在人的皮肤上,不够利,不过很疼。

    程鲁感动了,在水龙头下帮她冲洗碎屑。那个晚上,潘乐乐在左腕一阵阵痛楚中,得享她在他身体底下,最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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