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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之际的这黑暗的时刻,才是宁静的。那是很正常的宁静。又似乎是很不正常的宁静。因为走出胡同口后,我发现马路两旁隔不远就站着一名持枪的解放军。

    我们排着对,在那位营长的率领下,走向平安里,由平安里插向东四。那条马路两旁,也是隔不远就站着一名持枪的解放军。一支支对伍,红卫兵的对伍,在解放军的率领下,从各条街道走出,与我们汇在一起。我们的对伍越来越壮大。渐渐地,形成了一支前无头后无尾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往前经过的一些路口,就戒严了。不是将要接受检阅的红卫兵,怕是别想通过的。隔不久,那位营长命令我们分组报一次数,前后左右看看,有没有陌生的面孔——防止阶级敌人混入我们的对伍。据我们组的组长——那名小战士说,他和他们的营长带领红卫兵几次接受过毛主席的检阅了,从未发过什么问题,受到了“中央文革”的表扬。

    我们都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我们跟随大军拐进了东四附近的一条小胡同。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是一条小胡同,而是一条长街。大军拥塞满了这条长街,就象隐蔽着似的。大军停止了前进。小战士告诉我们,要在这里等待到天亮。

    于是就盼着天亮。心里越盼,天似乎亮得越迟。天终于亮了,那也不过才早晨六点来钟。小战士又告诉我们,十点才开始检阅。他劝我们耐下心来。还要等四个多小时,需要多大的耐心啊!在我的记忆中,那之前,我的耐心没经受过一次那般持久的考验。那之后,我的耐心也再没经受过一次那般持久的考验。

    在需要极度耐心的等待中吃光了所有吃的东西。肠胃饱了。湿衣服被身体烘干了。太阳出来了。人人都觉得暖和些了,便有兴致高唱革命歌曲了。一支接一支地唱。几名解放军都很善于鼓动情绪。领唱,挥舞手臂打拍子,拉歌,将人人的情绪都鼓动得火炭般热!歌声此起彼伏。一曲高过一曲。一阵比一阵唱得来劲儿,唱得亢奋。

    街道两旁的居民,出不了院儿,开不了门。一户户的窗口贴着一张张性别不同年龄不同的脸,没够地往外瞧我们。有人渴了,向他们讨水。他们就打开窗子,捧出一杯杯热水,茶水。讨吃的,他们也极慷慨地给予。道谢,他们都说不用谢,招待外地红卫兵,是首都居民的本分。当年红卫兵中有手表的可不多。几名解放军战士也没手表。那位营长倒是戴着块手表。可大家都不愿向他问时间,怕他轻蔑我们的耐心。便不隔多时,敲窗子问一次屋里的首都居民。他们不厌其烦,有问必答。有些老人和孩子,则主动地打开窗子,一次次向我们报时间:

    “八点半了!”

    “九点!”

    “九点二十五!”

    “九点四十五!”

    “十点啦!”

    于是满街一片欢呼声:

    “十点啦!十点啦!”

    “我们最幸福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啊!”

    欢呼过后,队伍还不见动。满街的红卫兵骚乱起来。

    解放军努力安抚,说是刚刚接到通知,毛主席他老人家今天身体不适,检阅我们的时间有所推迟。

    仿佛一盆凉水泼向众人头上,满街红卫兵的情绪顿时低落。都唯孔毛主席因身体不适,登不上天安们城楼,这一天检阅不成我们。

    等呵等呵,至中午十一点半,拥挤在那条长街里的我们的“杂牌军”,在正规军的带领下终于又开始走动。

    东四大街(也可能是东单大街)被红卫兵的对伍水泻不通地占领了。三十人一横排,浩浩荡荡,不见头,不见尾,跑一阵停一阵地前进。

    能听到《东方红》雄壮的乐曲声了。

    天公作美。夜间虽然寒冷,白天竟晴空万里,红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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