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想法,谁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不知道是某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想出来的,还是许多人同时想到的:这真像一场霍乱,你不知道这疾病是外面人带进来的,还是什么不祥的风把它散布开来的;这里有个男人病倒了,那里有个女人死了,你还没有晓得这瘟疫的厉害,它已经大街小巷传遍了,连掘墓人挖坑埋葬死人都来不及。天亮后还不多几时,这个想法已经在罗德里格斯堡全城居民中间传开了,说昨夜的怪事多少与圣母在卡塔丽娜·佩雷斯面前显灵有关。大家尽谈着这个题目。行政官们在会议室里讨论,教士们在他们的圣器收藏室里讨论,贵族们在他们府邸中讨论。街头的老百姓,菜场上的家庭主妇,商店里的店员,都议论着,感到诧异。修士和修女们在修道院里祈祷也分心了。
不久,关于圣母那谜语般的话中指的是谁这个问题,大家意见一致,认为没有疑问了。有不少人,尤其是有些修道院外的教士,认为上帝可能不赞成主教过分的苦行,再说,他的谦恭中包含有一点儿傲慢,是否确实应该受到天谴。堂曼努埃尔·德·巴莱罗呢,却是白璧无瑕。他把最好的年华用来事奉天主和国王。国王陛下是替全能的天主在地上行事的,他通过非同寻常的嘉奖,明白地表彰他的胆略和德行。无论是出家的还是世俗的,富人还是穷人,贵族还是平民,大家都认为堂曼努埃尔显然是被拣中来遵照神的意志制造奇迹的人。
一个代表团,包括著名的教会人士、贵族和市政官员,前来拜访他,宣布他们一致的意见。堂曼努埃尔以军人的坦率向他们表示,已准备好听候他们安排。于是决定这仪式将于翌日在大教堂举行。
下午,堂曼努埃尔请大司祭接受他的忏悔。因为准备第二天早晨领圣餐,隔夜就需要斋戒,他把那天晚上原定宴请朋友的晚宴取消了。他是个很认真的人,为了在这样一个隆重的场合替天行事能够灵验,把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到了。他忏悔过了,得到了宽恕,把自己信托给天主,这三方面都完备了。
多明我会修道院院长亲自把决定的事情告诉了主教,同时请他领头带修士们列队入场参加仪式。堂布拉斯科明知院长此请存心不良,还是谢谢他给他的荣誉,慎重地接受了。他也无可奈何啊。
他对多明戈关于他小弟弟马丁所说的话不当一回事。他对多明戈太了解了,他就喜欢拿人开玩笑,讲些奇谈怪论寻开心;尽管如此,他却肯定堂曼努埃尔决不是创造奇迹的人。他巴不得逃避责任,不要去看他弟弟出丑,但他知道,如果拒不参加,人们会说他是怄气。他身居高位,不宜让坏心眼的人有说他坏话的机会。不过,撇开这些不谈,还有他对多明戈许下的诺言得遵守,他深知老百姓的愚蠢和残暴,不管他们出身贵贱,只要他们期望的奇迹没有出现而感到失望,就极可能拿这无助的孩子泄恨。要是他在场,他或许可以使她免于遭受他们野蛮的蹂躏。
因此,第二天,他怀着沉重的心情,由他那两个忠诚的秘书陪随着,带领修士们从女修道院走到教堂。教堂里面的人挤得门口也塞住了,而拼命想要亲眼看到奇迹的人还在往里面挤。大家让开一条路,主教和后面跟着的修士们一起慢慢地走向中殿。他在主祭台前面稍微靠一边的一张大椅子上坐下来。唱诗班席全坐满了城里的贵族。
不一会儿,堂曼努埃尔在一群绅士陪同下走上前来,在祭台另一边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来。他身穿一套阅兵时穿的盔甲,胸铠上镶有黄金的波形花纹,外面披着卡拉特拉瓦勋位的绣有绿色十字架的大氅。
唱诗班席的贵族人士穿着他们最华丽的服装。他们谈笑风生。他们相互点头微笑。中殿里的群众大声说着话,彼此打招呼,好像正在斗牛场上。主教看着他们这样子,十分愤怒。这是对宗教的嘲弄,他真想站起来,狠狠训斥他们轻浮,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