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盛大宴会。宴请主教的主人们发现,虽然这一天是欢庆日,他也既不吃肉也不喝酒。宴会结束后,他暗示想跟亲人单独团聚一下,于是马丁去接他母亲,原来她已经跟他的妻儿一起回面包房了。等他赶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他哥哥布拉斯科单独和父亲在一起,可是他刚和堂娜比奥兰特走进屋子,堂曼努埃尔就骑着马来了。他双眉紧锁,两只眼睛因愠怒而阴沉沉的。
“哥哥,”他对主教说,“你知道这个古老世系的大家子弟马丁是个做糕点的吗?”
堂胡安和他妻子一愣,但主教只微微一笑。
“不是做糕点的,弟弟。是个面包师傅。”
“你的意思是说你早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有好几年了。尽管我的神圣职责使我无法如愿照顾我的父母亲,可我一直遥遥地惦记着他们,并经常为他们祈祷。我们修会在这城里的修道院院长向来随时向我报告他们的情况。”
“那你怎么可以让他给我们家带来这样的耻辱呢?”
“我们的弟弟马丁是个正直虔诚的人。他是个受人尊敬的市民,对穷人乐善好施。我们的父母亲老来全靠他悉心照顾。他为环境所迫,总得找条出路,这我不能责怪他。”
“我是军人,哥哥,我把荣誉看得高于生命。他这样做毁了我的计划。”
“我看决不至于吧。”
“你怎么知道?”堂曼努埃尔恼火地说,“你又不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
一个微笑的影子刹那间掠过主教严肃的面容。
他回答说:“要是你不懂得我们的私事很少瞒得过仆人们的耳目,弟弟,那你就太不通世故了。你忘记了我们在到这儿来的路上有两天同住在一起。我有所耳闻,听说你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尽孝道,而且要在这城里的贵族中间物色个妻子。尽管我们的弟弟拣了这个行业,但是单凭圣上恩赐给你的爵位和你在征战中得来的财富,我看你就足以轻而易举地达到你这个目的了。”
马丁在旁边听着,丝毫没有羞愧的表情。他那张和善的脸上的神气很像是正在咧着嘴笑。
“不要忘记,曼努埃尔,”这时他说话了,“多明戈·佩雷斯把我们的祖先一直追溯到一个卡斯蒂利亚国王和一个英国国王。你打算娶哪户人家的女儿来给他们增添光彩,这一点一定会使他们郑重考虑。多明戈对我说,有个英国国王也是做饼的,因此国王的子孙烘制面包也许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尤其是那正是一致公认的全城最好的面包。”
“你说的这个多明戈·佩雷斯是谁?”这位军人绷着脸问。
这个问题不太容易回答,可马丁还是尽力回答了。
“一个有学问的人,还是个诗人。”
“我记得他,”主教说,“我们一起在神学院念过书。”
堂曼努埃尔不耐烦地把头一仰,转向他父亲。
“你为什么听任他这样羞辱我们?”
“我当初并不赞成。我曾经千方百计阻止他这样做。”
这时堂曼努埃尔严峻地转向他弟弟。
“这样说,你胆敢违背你父亲的意志?父亲的意志对你应该就是命令。你替我说出一个理由,只要一个,说明白你为什么把体面抛到九霄云外,堕落到竟当了面包师傅。”
“饥饿啊。”
整个世界好像一座砖石大厦般塌倒下来。堂曼努埃尔硬压下了冲到嘴边的一声憎恶的怒骂。主教嘴角上又一次泛起一丝微笑。即使圣人也还有一丁点儿人性,他们两人相处了两天,主教得出的结论是他对这个当军人的弟弟实在不大有好感。他责怪自己,可是他那满腔的基督徒的博爱精神都不足以克服他对堂曼努埃尔的这种看法:他是个粗野、残暴和盛气凌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