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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朱天文朱天心袁瓊瓊這輩年輕人的作品,第一個感覺,它是全新的,它是非常好的。但是於此發生了幾個問題:

    一、為何此時於台灣會有這樣的好作品出現?

    二、就文章來說,它果然是自足的嗎?

    三、文章的自足與它對時代的問題的使命又是怎樣的說法呢?

    一

    史上新文學的出現,大概都是因於一番關係朝代的大變動,如歷史上開出了唐朝的天下,纔有李白一干人的詩文出現。又如五四的新文學,是五四的新文化運動所催生的。但今台灣的文學只是自然發生的。

    譬如繪畫,二歲至五歲的小孩個個都是繪畫的天才。小孩的繪畫都是全新的,不受一點傳統的技法的影響,也沒有思想,而惟是天趣,而這已無有不足了。今台灣的青年文學亦可比這樣。如朱天文朱天心都是還在剛開始讀高中時,就已出開出了文學的花朵,及讀大學,也是讀的英文系與歷史系,沒有受過文學系的教育的,所以能寫得那樣的好文章。但是小孩的繪畫天才隨著年紀長大就都喪失。前此台灣一批十七歲的文學天才型幾乎都是持續不到二十五歲。今朱天文等這幾個人的前途又怎樣呢?那可是不同的。前此十七歲天才型那般人是其人格與知識一直沒有成長。

    有天趣的人就是有天才,人稚幼時個個是天才,長大後天才就少了。但一個人的天趣亦非不可以長久保持,天趣是可以長生的。過去好的時代庶民日常用的陶器,往往使今時的天才陶藝家歎服。在好的時代,一般人的人格與知識都健康,天趣就可以長生了,不限於稚幼時。寫字更可顯見。小孩寫的字都是好的,長大後仍要像小孩的寫字是不可能的,但若是真的書家,他雖然也不能再寫小孩的字體,但是能在成人的書體中保存像小孩時的天趣。又即使不是書家,只要其人格與知識健康,寫的雖是俗體字乃至如朱天心說的長腳蜘蛛體亦還是可有各人的風格。如柴山康子的、仙楓的、朱天文、朱天心、袁瓊瓊的字我都仔細端詳了,看出好處來。

    惟有是壞的時代,人的人格與知識都不成長了,纔會一過了小孩期與青春期就都變得無趣了。這時纔要講到天才了,惟有極少數的天才者能不受此限制。

    嬰孩期是個體生命的開端,青春期是個體生命的反逆期,可以不假外力而自己生出新的表現,這就是會有今時台灣新文學的自然發生之故了。但還是要像辛亥與五四那樣時代風氣纔好。今如朱天文朱天心不隨十七歲型以俱萎,可以保證得個人的文運,但是未足以保證國家的文章氣運。

    過去的例,有李白的文章而無補於當時由開元之治轉入天寶之亂的時勢,有蘇軾的文章,而無補於北宋的隨即亡於金兵,而唐宋詩文的最好時期亦就過去了。

    文學如花草,花草做春天的見證,但是不能做春天的保證。只有春天可保證花草。文運的保證在開國,而開國是在革命。

    二

    文章究有何益呢?

    曹丕說文章是建國的大業,而又有一說是文章之士不足與言治國。兩說都對。文章與禮樂生在一起,當然是建國的大業,但文章之士又當別論。

    就拿禮樂來譬吧。禮樂即是祭政一體,天子要管祭又要管政,不可能自己司樂司儀,天子只於郊祀天地宗廟時到場主祭,平日則由神官在做。亦可譬基督教,一般人不能也像牧師的專做屬靈的事,因為一般人還要他做屬世的事。神官與牧師是專業,文章之士也是專業,神官與牧師與文章之士都不足以治國。

    天子偶來主祭,公卿列祭,便勝卻神官的風光無數,文章亦然。劉邦、李陵、曹操偶然做一首兩首歌詩,都此文章之士還做得好。

    這裏也解答了純文學云云及文學大眾化云云的問題。

    純文學是像神官與牧師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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