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下午来那么一两次行动,其余的留给星期三或者星期四。我的朋友们对此颇为反感,出去到后院玩追人游戏,而我则日复一日地继续在地板上从事我的历史游戏,运送部队,包围城堡或城池,大破敌军,势如破竹,在山区展开抵抗运动,袭击堡垒和防御工事。解放,接着重新征服,用火柴棍儿延伸或者缩小边界。要是大人误闯了我的小领地,我就会宣布绝食或是停止刷牙。但是最终审判日将会来临,妈妈无法忍受越来越多的灰尘,会把一切统统清除,轮船、部队、都城、山峦和海岸线,整个大陆,如同原子核大屠杀。九岁那年,有一次,一个名叫尼海米亚的大叔教给我一句谚语,“恋爱如同打仗”。我那时一点也不懂得爱情,只是在爱迪生影院看到爱情与被杀害的印第安人之间有种模模糊糊的联系。但从尼海米亚大叔的话中,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欲速则不达。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意识到,我大错特错了,至少从交战角度着想:在战场上,速度据说绝对至关重要。我的错觉大概来自尼海米亚大叔本人行动迟缓、不好变化这一事实。他一站起身,就几乎不可能让他再次坐下,一旦就座,就不能让他站起身。他们会说,起来吧,尼海米亚,求你了,真的,你这是干什么呀,已经很晚了,起来吧,你还要在这里坐到多会儿呢?坐到明天早晨?坐到明年(下个赎罪日)?坐到弥赛亚来临吗?他会回答说:至少。接着他有所反省,挠挠自己,羞怯地暗自微笑,好像摸透了我们的把戏,加了一句:一切都逃不出我的眼睛。他的体态仿佛像尸体那样总保持着最后的自然状态。我和他不同。我绝对非常喜欢变化,喜欢不期而遇,喜欢旅游。但我也喜欢尼海米亚大叔。不久以前我找过他,但在吉瓦特肖尔墓地没有找到。墓地扩大了,渐渐远去,很快将会与贝特尼库法湖接壤,要么就与莫茨阿毗连。我在长凳上坐了大约有半个钟头,一只执拗的黄蜂在柏树枝桠间嘤嘤嗡嗡,小鸟把一个词重复了五六遍,我目光所及只有墓碑、树木、山丘和云朵。一个身材苗条的黑衣女子头戴黑色头巾从我面前走过,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偎依在她的身边。孩子的小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裙边,二人都在哭泣。
一个冬天的傍晚,我独自一人待在家中。时间大概是晚上五点或者五点半,外面又冷又黑,狂风夹杂着雨水抽打着紧闭的百叶窗。爸爸妈妈去了钱塞勒大街和玛拉、斯塔施克·鲁德尼基一起喝茶,是在先知街的拐角。他们向我保证在八点钟之前,最晚不超过八点一刻或者八点二十回到家中。即使他们晚回来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他们只是和鲁德尼基一家在一起,离家不过十五分钟路。玛拉和斯塔施克·鲁德尼基没养孩子,却养了两只波斯猫,名叫肖邦和叔本华。客厅一角还有个笼子,里面装着只老鸟儿,都快要瞎了。为防止鸟儿感到孤独,他们又往笼子里放了一只鸟,那只鸟是玛拉·鲁德尼基做的,在上了油彩的松果上插两根当作鸟腿的木棍,再加上彩纸翅膀,并点缀着真正的羽毛。妈妈说,孤独酷似沉重的铁锤,打碎着玻璃,锻造着钢铁。爸爸则循循善诱,给我们从词源学角度讲述“铁锤”一词,以及它在不同语言中的衍生结果。爸爸喜欢对我讲述语词之间的各种联系、出处、关联,仿佛语词来自东欧一个错综复杂的家庭,有许多二堂弟三表兄之类,婶子大娘姑姑姨妈们,姑表姐妹们,姻亲们,孙儿重孙儿们。就连姑姑、表兄弟也有自己的家史,自己的裙带关系网。比如说,“姑姑”指爸爸的姐妹,舅舅”指妈妈的兄弟。希伯来语舅舅“多德”一词,也指情人,尽管我并不确定它们最初是同一个词。爸爸说,你必须提醒我查一下大词典,准确地查出这些词的出处,其用法怎样一代代发生着变化。要么就是,不要提醒,现在就去把词典拿来,我们一起学,顺便请把杯子拿到厨房。
在院子里和大街上,黑沉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