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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多年来和特拉维夫的家人通过电话进行固定的联系。我们每隔三四个月给他们打一次电话,尽管我们和他们都没有安装电话。首先我们给哈娅姨妈和茨维姨父写信,信中写道,本月十九日星期三(星期三那天茨维在三点钟从健康诊所下班),五点钟我们会从我们这里的小药店往他们那里的小药店打电话。信提前许久就发出了,我们等待着回复。姨妈哈娅和姨父茨维让我们放心,本月十九日星期三那天对他们绝对合适,他们当然会在五点钟之前就等在小药店里,要是我们五点钟没打成电话也不要着急,他们不会走开。我不记得我们是不是穿上最好的衣服去小药店给特拉维夫打电话,但要是穿了也不足为奇。那是一项隆重的使命。早在星期天,爸爸就对妈妈说:范妮娅,你记得这星期要给特拉维夫打电话吗?星期一妈妈会说,阿里耶,后天可别回来晚了,别把事情搞砸了。星期二,他二人对我说,阿摩司,千万别给我们弄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你听见了,不要生病,你听见了,别冻着,明天下午之前别摔跟头。头天晚上他们会对我说:早点睡吧,这样明天打电话时才会有力气,我不想让你被那边听上去像没吃饱饭似的。感情就这样酝酿出了。我们住在阿摩司街,离泽弗奈亚街上的小药店有五分钟的路,但是三点钟时,爸爸对妈妈说:“现在你别开始做什么新活计了,这样就不会把时间搞得紧巴巴的。”

    “我一点事也没有,可你,在读书呢,你可别忘得一干二净。”“我?我会忘?我一会儿就看一下表。阿摩司会提醒我的。”你瞧,我只有五六岁,已经承担了历史责任。我没有手表,也不可能有,所以每隔一会儿我就奔向厨房看看挂钟,接着我就会宣布,就像发射宇宙飞船倒计时那样:还有二十五分钟,还有二十分钟,还有十五分钟,还有十分半钟——那时我们就会起身,仔细地把前门锁好,走出家门。我们三人一行左转走到奥斯特先生的杂货店,右转到泽卡赖亚街,左转到马拉哈伊街,右转到泽弗奈亚街,径直走进小药店说:“您好啊,海涅曼先生,您怎么样?我们是来打电话的。”他当然知道,星期三我们会打电话给远方的特拉维夫,他也知道茨维在健康诊所上班,哈娅在劳动妇女同盟担任要职,伊戈尔长大要当运动员,他们是果尔达·迈耶森(即后来的果尔达·梅厄)和米沙·阔罗德尼的挚友,后者在这里被称作摩西·库勒,但我们还是会提醒他:“我们来给特拉维夫的亲戚打电话。”海涅曼先生会说:行,当然可以。请坐。”接下来,他会给我们讲经常讲的一个有关电话的笑话:“一次,在苏黎世的犹太复国主义大会上,旁屋里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可怕响声。伯尔·洛克问哈兹菲尔德出什么事了,哈兹菲尔德解释说,是鲁巴晓夫同志在向耶路撒冷的本古里安讲话。‘向耶路撒冷讲话,’伯尔·洛克说,他怎么不用电话呢?’”爸爸会说:我现在拨号。”妈妈说:还早呢,阿里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分钟呢。”他会说,没错,可接通也需要时间。”(那时还没有直拨电话。)妈妈说:“是啊,可我们一下子就接通该怎么办,他们还没到呢?”爸爸回答说:若是那样的话,我们过会儿再试一次不就得了。”妈妈说:不行,他们会担心的,他们会认为没接到我的电话。”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当口,时间差不多就五点钟了。爸爸拿起电话听筒,站在那里,对接线生说:下午好,女士。请接特拉维夫648。”(要么就是诸如此类的话,我们还是处在三位数字的世界。)有时接线生会说:“请等几分钟,先生,邮电局长正在打电话。”要么是西顿先生,要么则是纳沙什维先生。我们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们在那边会怎么想呢?我能够想象,这样一条单线把耶路撒冷和特拉维夫连接在了一起,又通过特拉维夫与世界相连。倘若这条单线占线,实际上它总在占线,我们同世界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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