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
“什么事?发生什么了?”我很害怕,立即激灵起来。
“嘘,安静。”伊莉拉侧在我身上,一副夜行的装束,“别问问题。只顾起床,穿好衣服就行。快点,别作声。”
此时正是深夜。我刚要说话,她的手就掩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她拉起我的手,领着我向屋子后面走去,那儿有个进出货物的门,已经被她打开了。我们溜到街上。温度很低,冬天的余威尚未从空气中退尽。
“听我说,亚历山德拉。我们得步行,知道吗?你可以的吧?”
“除非你告诉我我们去哪里。”
“不,我告诉过你了,别问问题。我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会好一些。相信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你至少得告诉我有多远。”
“路程不近。正义之门。”
绞刑台那边的城市大门?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夜行的人不止我们两个。白天那场闹剧不了了之,这疯狂的城市此时到处是出来寻找乐子的混混。我们把头包得严严实实,沿着最黑暗的街道一侧前进。我们经过白天设置的路障,径行向北朝我父亲房子的方向走去,绕过了广场,接着抄捷径走到圣十字教堂后面,转入马康腾特路。那些遭到传讯的犯人就在黑衣修道士的押送下穿过这条阴森幽暗的小路。
胎儿醒过来,在我肚里动个不停,不过现在里面可没有多大的活动空间了。我感到它的臂肘或者膝盖在我肚皮下面重重划了一下。“伊莉拉,停下来,求求你,我走不了这么快。”
她不耐烦地说:“你必须走这么快!他们不会等我们的。”
在我们后面,圣十字教堂的大钟敲响了,凌晨三点。街道豁然开阔起来,两旁是圣十字教堂的菜地和花园,前头是那座大门,两边环绕着厚厚的城墙。我记得托马索对我说过,在夏天,这里是那些寻欢作乐的人最佳的活动场所。
“上帝啊,希望我们没有太迟。”伊莉拉喃喃地说道。然后,她将我推到一棵大树的阴影后面。“你在这里别动,”她命令说,“我会回来。”
她消失在黑暗中。我累得气喘吁吁,靠在树干上,双腿不断发抖。我似乎听到左边有东西在朝我走来,猛然转过身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大门那边可能有守卫,凌晨三点是他们交班的时间。为什么这个时间如此重要呢?
周围一片死寂,空旷的黑暗比街道更加让人害怕。子宫底部传来一阵剧痛,但我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胎儿在动。城墙的阴暗处冒出一个身影,伊莉拉小跑着过来。
“亚历山德拉,我们现在得赶回去。现在。我知道你很累,但我们得快点回去。”
“但是……”
“没有但是。我会告诉你的,我答应,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只能赶路。”她语气中有种我从未听到过的恐惧,让我停止了抗议。走到圣十字广场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教堂巨大的砖石正面俯视着我们。
“我必须停一下,不然要生病了。”我说,嗓音因为精疲力竭而颤抖着。
她点点头,依然警惕地望着每一条道路。
“那么,告诉我吧。”
“啊!亲爱的耶稣,现在不是时候。”
“那我们留在这儿吧。”
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好吧。今晚你睡了之后,你丈夫走到仆人住的房间,跟他的仆人说话,他们说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他说,今晚他必须拿着一张通行证到正义之门去。他说事情很紧急,因为那儿有一个人,一个画家,要在三点离开,他必须有通行证才能出城。”我紧紧地闭上眼。“我向你发誓,这些都是他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你带出来的原因。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