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多数仆人都要求去参加布道,几乎没有人留下来看守屋子。
“她不能进去。”他粗暴地对我丈夫说,“女人禁止进去。”
他的声音充满敌意,那时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知道我们间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浑身上下凉透了。
“为什么?”我丈夫冷冷地说。
“修道士的布道是为了建立一个神圣的国家,女人们不应该听到。”
“但如果这个国家是神圣的,那么,他这么说是不是侮辱了我们呢?”我大声说。
“女人禁止进去。”他对我毫不理睬,朝我丈夫重复了一次,“政府的事情应该由男人来解决。女人不但无用,而且缺乏理性,应当服从地保持贞洁和沉默。”
“好了,先生,”我说,“如果女人真的……”
“我的妻子品行端正,”柯里斯托佛罗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就算是我们最勤勉的萨伏那罗拉院长,也决计挑剔不出她有什么举止不端的地方。”
“那么她最好回到家里去,照料家务,让男人从事他们的工作。”他说,“她的面纱不该有花边,也没有正确地把脸蒙住。目前在这个国家,朴素就是美德,不能被富人的喜好玷污。”
要是在半年前,他胆敢如此怠慢,是要受到鞭打的;但现在他的倨傲自大让我们无可奈何。
我的丈夫当然看得和我一样清楚,聪明地选择了不去冒犯他们。他转过身来,朝我微笑。“亲爱的妻子,”他装出亲密的样子,愚蠢地对我说,“现在,你和上帝一同回家吧,为我们祈祷。我稍后就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什么对你有影响的,我会告诉你。”
于是如同一幕糟糕的薄伽丘戏剧中的演员,我们鞠躬道别;他消失在巨大的教堂里面。
在阶梯下面,我和伊莉拉发现我们身处一片妇女的海洋中,她们虔诚地为自己受到排斥愤愤不平。我看到几个和我妈妈同样优雅谦和的妇女。过了一会儿,一群男孩走出来,他们剪着短发,打扮得更像悔罪者,将我们赶到了广场的边上。在我看来,他们是以神圣为借口来羞辱和贬低我们,要是在过去,他们万万不敢这么做。
“这边走。”伊莉拉抓住我,将我拉到一边,“要是待在这儿,我们永远都进不去。”
“那我们怎么办呢?到处都是守卫。”
“没错,但不是每扇门都供富人出入。要是运气好的话,人少的地方会有较少守卫。”
我随着她走出人群,来到教堂的一边;那儿的人流不那么壮观,但也紧紧地挤着前进,教堂门口的守卫不可能检查每个挤在人群中的听众。我们挤进去的时候,里面响起潮水般的声音,好像是萨伏那罗拉走上祭坛。教堂的大门开始关上,这时人们挤得更厉害了。
进去之后,我和伊莉拉赶紧走到后面,藏身在教堂的第二重纱门和墙壁之间。要是来得早一些,肯定被人发现;要是来得晚一些,可就到不了这儿了。我偷偷瞄了一眼人群,知道自己不是仅有的违反禁令的妇女。因为挤进人群之后不久,左边一阵骚乱;一个年老的妇女被粗暴地拖出去,她走后,那些男人们发出一阵嘘声。我们低着头,藏身在教堂的阴暗中。
布道开始的时间到了,那个矮小的修道士走向讲经坛,整个教堂安静了下来。这是新政府成立后,他第一次向公众传道。
“欢迎光临,佛罗伦萨的先生们。今天,为了伟大的事业,我们聚在一起。圣母为了生下我们的救世主,逃到伯利恒去;我们的城市为了获得救赎,也得迈出第一步。欢呼吧,佛罗伦萨的臣民,因为曙光已经出现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喜赞叹的声浪。
“远航已经开始,救赎之船已经靠岸!这些天,我紧随耶和华,寻求他的指示,乞求他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