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是可以成为你的护送者!”
年轻人的声音听来出奇地镇定:“当我的护送者,就是结束生命,对地球人来说,没有比死亡更重大的事了,我不怕死,也不在乎死,但是我绝不能叫我的朋友为我而死!”
黄绢听到这里,苦笑:“他对你愿意当他的护送者这一点,似乎并无怀疑!”
原振侠的声音更苦涩:“他把我想得太伟大了。”
电脑声音又响起:“是!是!这是地球人最大的问题,没有甚么比死亡更严重……那是由于地球人对死亡一无所知的缘故!那么,你怎么样?”
年轻人深深的吸气声,听来十分清晰:“既然只有我的朋友才能帮助我,我不会害朋友,我会自动消失,我会自己结束生命!”
电脑声音在提醒他:“别忘记,单是你一个人死了,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不能与你的妻子相会,黑纱的一片苦心也白费了!”
年轻人的声音变得十分凄厉:“一切全是你们制造出来的,我不需要鳄鱼的眼泪!”
电脑声音十分平静:“三天的期限还有效——”
年轻人叫得更令人心碎:“去你的限期,二小时之内,我就会把这里炸成粉碎!甚么也不剩下,最好连我也炸成粉碎!”
在这样的情形下,电脑声音居然还向他分析:“把身体炸成粉碎,太容易了,可是炸不碎灵魂,痛苦也就永恒!”
接下来是沉默。
通讯室中的四个人,听得连气都不敢透。沙漠先呼了一口气:“一定是在这段对话之后,他才要我们立刻送爆炸装置过去的!”
原振侠问:“你们的屋子和他的住所之间——”
沙漠神情自得:“有一条秘密通道!”
原振侠向黄绢望了一眼,用眼神在对她说:看,你八个监视者有甚么用?八十个也没有用!
瓣壁补充:“爆炸那么猛烈,秘密通道,自然被堵死了!”
原振侠心中陡地一动,就在这时,在他身边的黄绢,轻轻碰了他一下,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在刹那之间,都想到了同样的一个关键问题。
瓣壁、沙漠也互望了一眼,问:“这段对话是甚么意思,你们懂吗?”
原振侠双臂向上,伸了一个懒腰,好整以暇地道:“作为年轻人的好朋友,你们自然也懂!”
两人一副瞠目不知所对的神色,黄绢叹了一声:“你们要做他的护送者,他一样不会接受!”
瓣壁、沙漠的神情开始狼狈,但是还想做最后的坚持:“甚么护送,我们不明白——”
原振侠陡然提高声音,他的声音转来高亢而有力:“年轻人先生,你的两个朋友说他们不明白,那是你的责任,快出来向他们说明白!”
原振侠的声音静止之后,是一阵极度的沉默,戈壁、沙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神态尴尬之至,大是手足无措,黄绢和原振侠则一起恶作剧的地盯著他们看,看得他们更是无地自容。
就在这个时候,门打开,年轻人豪爽的笑声传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笑声像是卷著浓浓的酒意一起涌进来的。
年轻人站在门口,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指著戈壁、沙漠:“他们两个笨人,那两句话一说,我就知道把戏会教人家拆穿!”
瓣壁、沙漠齐声叫屈:“我们说错甚么了?”
年轻人迳自走到黄绢面前,弯腰行礼,并且轻轻抬起黄绢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黄绢的神情激动。语气更是真挚:“年先生,你是人间罕有的情圣!”
年轻人转动酒杯,喝了一口酒:“是吗?我倒不觉得,只是我实在太想她,与其空空洞洞地想,倒不如实实在在做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