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一身雪白的小姑娘,托着个上面摆满酒食的圆盘走了进来。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一对酒窝。
圆圆终于出现了,脸上的笑窝却没有出现,他们家的大小姐,不但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一个亲人。
“到了三更之后,我就知道不对了,那个凌玉峰就是白氏血案的凶手。”圆圆说:“所以我就乘机逃出来,通风报讯。”
“你逃出来,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的。”
“你的大小姐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她要自己亲手复仇。”圆圆说话的样子仿佛有些迟疑:“她也不愿意这件丑事外扬。”
“复仇是壮举,怎么能说是丑事?”
圆圆闭上了嘴,显然不愿提起这一点,所以卜鹰就改变话题问:“聂小虫呢?”
“他走了,他家里好像又出了急事,而且他也不愿再见凌玉峰,更不愿见到小青衣。”
“为什么?”卜鹰问:“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圆圆说:“聂家的事,连你都不清楚,何况我?”
“可见聂小虫也认为凌玉峰就是凶手。”
“他是这么样说的。”
“你们凭什么能断定这一点?”
“凭一条刀疤。”
“刀疤?”卜鹰立刻追问:“是什么样的刀疤?”
“是条像蜈蚣一样的刀疤,很长、很丑,因为他挨刀之后立刻就把刀口用特制的牛皮线缝合了起来,刀口痊愈之后,两边的针脚就变得像蜈蚣的脚一样了。”圆圆又说:“可是蜈蚣又没有那么长的。”
“有多长?”
“最少有一尺三四。”圆圆说:“一刀劈下,干净利落,若不是凌玉峰衣服穿得厚,那一刀是可置他于死地。”
“这么样说来,要杀他的那个人,无疑是用刀的一流高手。”
“不但用刀的是高手,替他缝合伤口的,一定也是高手。”
“他身上有这么长一条刀疤,我怎么会没有看见过?”
圆圆却又闭上了嘴,卜鹰用一双兀鹰的锐眼盯着她,又追问道:“我看不见,是不是因为那条刀疤伤在一个别人不易发现的地方,一定要脱下他的衣服来,才能看得见。”
圆圆还是不开口,脸上却露出种很奇特的表情,显得又愤怒、又哀伤。
她本来是个口齿很伶俐的人,可是只要提起了这个话题,她就变了,就好像恨不得往卜鹰嘴上用力打一拳,打落他满嘴牙齿,让他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
其实用不着她直说,卜鹰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凌玉峰就是白家血案的凶手。
——白家的妇女有很多曾经被辱,圆圆也是其中之一。
——凌玉峰身上某一个隐秘处,有一条长达一尺多,蜈蚣般的刀疤,只有在他赤裸时,才能看得见。
——红红自甘为妓,为的就是要制造这么样一个机会,因为只有妓女,才能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赤裸时的样子。
——她当然无法找到凶手,可是她相信凶手听到这么样一个妓女之后,一定会主动先来找她。
综合这许多原因后,凶手要杀红红的理由,就很明显了。
这是丑事,圆圆不愿说,卜鹰也不再提起,他只说:“现在我们好像只有一件事没有做了。”
“杀凌玉峰?”
“就算不杀他,也要捕他归案。”
灰衣人终于开口:“现在紫烟的案子已破,程小青虽然对红红还是一往情深,不惜陪她去死,可是现在也不必去死了。”
“他要死,恐怕也已死不掉。”
“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