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珊拖着两个大行李包,气喘吁吁地来到出站口。
火车站出口的大栅栏外,人头攒动。冬日午后的阳光照着一张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前来迎接客人的人们一个个踮起脚尖,伸着脖子,朝着栅栏内毫无目标的挥手。喊声、笑声连成一片,使偌大的火车站广场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林玉珊一边把火车票塞到检票员手中,一边用目光搜索着侄女林冰冰。按说,这会儿至少她也该站在大栅栏外。早在三天前,刚刚定好返程的车票,林玉珊就给在本市S大学读书的侄女发了电报,叮嘱她准时接站。可不知是电报出了错,还是侄女的大脑出了错,林玉珊不仅在站台上没见到林冰冰,就连大栅栏外也没她的影子。
林玉珊有些气急败坏地来到火车站广场上,她生拉硬扯着两个行李包,走进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铃清脆悦耳地响了半天,却不见侄女来接。焦急之中,她强忍着不去理睬电话亭外急等着打电话的男男女女的不耐烦的目光,又拨了S大学的电话号码。由于今天是周末,电话很快就拨通了,但侄女宿舍里的一个女生在电话里告诉她:林冰冰请了病假,去她姑姑家休息,已经四天没到校了。
林玉珊听了这话,不由心头一紧,她甚至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匆匆扔下话筒,拖着行李包,迎着一辆出租车就奔了过去。
林玉珊住在市郊一座新建公寓里。由于地处偏僻,公寓出售现状堪忧。漂漂亮亮的一座楼房,至今只住着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这里不仅交通不方便,就是购物也非常困难。因此凡是有妻儿在市里上班的人家,没人敢问津此地。即使有专车接送上班的人,对此地也不敢轻意造访,吊车林立的建筑工地竖着的“此路不通”的牌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拦在几百米以外。因此,除了像林玉珊这样的单身女贵族,一般人是不敢涉足这三宝店的。
林玉珊拖着行李包,一溜小跑地穿过建筑工地,跌跌撞撞地爬上三楼。她先是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听听屋里没什么动静,就又用力敲了起来,仍不见有人来开门,她这才慌慌张张地从衣袋里掏出了钥匙。
门开了,屋里的暖气吱吱响着,一片死样的宁静和无边的黑暗像潮水一般涌来。她不由后退了一步,木然地站在门口。当她的目光终于适应了房间的光线时,她诧异地发现冲着门厅的两个房间的门都紧紧地关着。莫名其妙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她顾不上把行李拖进门,就直扑向侄女的北屋。
“冰冰,冰冰!”她边拧着门把手,边连声喊着。
房间里惟一的一个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但透过依稀的光亮,林玉珊还是发现了躺在床上的侄女。
“冰冰,冰冰,你怎么啦?”林玉珊的手触到了侄女僵硬冰凉的脖子。随着一声凄厉的哭喊,林玉珊晕倒在地上。
林冰冰的死因很快就有了结论:系服大量安眠药自杀。既然是自杀,似乎也就用不着兴师动众了。至于自杀原因,家属不去追究,学校和警方也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何况,大学生轻生的事并不鲜见,虽然死因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不愿活了。仅此而已。
林冰冰的葬礼极其简单,来参加葬礼的除了她的继父——M市副市长周光业外,就是来自大学的几个同乡。林冰冰的为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不够温情,因此,生前竟没有几个知心朋友。人们神情漠然地看着林冰冰的遗体被送进焚尸炉后,便悄然离去。末了,火葬场的大厅里只剩下林玉珊和周光业两个人。
林玉珊在等着取骨灰。她孤独地伫立在窗前,脸上是一片痛苦和茫然。
这时,自到达这里后始终一言不发的周光业,缓缓地踱到林玉珊的背后。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还望您能节哀。”周光业低沉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