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玲被“请”到了刑侦大队讯问室。
讯问室里坐着刘凯和马森。马森面前摆着一台录音机,刘凯担当主审。
对这个聪明且敏感的女人,刘凯并不想费太多的口舌,他只是把费尽周折从金山煤矿找到的她父亲李明辉和母亲林青婉的一张结婚照拿给她看。
李爱玲一看到她父母的照片,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默默地把照片放到桌上,然后,抬头看着刘凯和马森:“你们全知道了?”
“不是全部。有些细节还很模糊,我们只能通过推理将它们连结起来。”刘凯不动声色地说。
李爱玲沉默了片刻:“是我杀死了李水露,可我并不后悔!”
“她从你童年时代就开始照顾你,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怎么能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刘凯直视着她问。
“是的,所有的人都会对我问这样的话。连我也这样问过自己:你能对她下手吗?可最终,我还是杀了她。当我向她刺第一刀时,有些手软,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我绝望的妈妈服毒自杀时的情形,看到了我那在监狱中度过整整一生的爸爸病死在废车库里那悲惨的一幕……我……我就又一次举起了刀……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是金山煤矿的技术员,妈妈是宣传科的干事,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没人不羡慕他们。就像我和我的丈夫安奇一样,他们爱得很深,很深……是李水露害得我家破人亡……”泪水在李爱玲的脸上流淌着,她用双手蒙住了脸,不停地抽泣着。许久,她复又抬起头,用泪眼望着刘凯,“你想看看这封信吗?这是我爸爸写给我的。相信你读完它,就不会再斥责我了。”说着,她就从衣袋里掏出了几页信纸,递到刘凯手里。
刘凯一展开信纸,便认出了那上面的粗黑的字体和拾荒老人留下的字条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刘凯把信还给李爱玲:“接到信后,你去了废车库?”
“我当晚就去了他那儿。我求他跟我回家,可他死也不肯。他说,我再逼他,他就马上离开这个城市。我拗不过他,只好背着我丈夫一次次地去看他。在那些日子里,我弄清了好些事情。你知道我妈妈死得有多惨吗?一个造反派头头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为了把她弄到手,谎称有办法把我爸爸从监狱放出来,条件是要妈妈做他的情人。软弱而又无助的妈妈居然真的这样做了。但她的屈辱并没换来爸爸的自由。妈妈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于是,又愧又恨的她悲愤地服毒自杀了……”李爱玲复又小声啜泣起来。
“这也能怪李水露吗?”
“假如她不逃避,这一切还会发生吗?不错,为了救赎她罪恶的心灵,她想方设法地找到我,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抚养。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爱,又能挽回些什么呢?对我来说,她不仅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而且还是个骗子,骗取我对她的感情。要不是爸爸执意要偷偷地看一眼这个多年来一直照顾我、对我来说恩重如山的我妈妈的女友,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这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啊!那天,在金贵尊邸大门口西侧的树林边,我把出门买菜的李水露指给爸爸看时,他差点没气昏了过去……”说到这里,李爱玲开始变得气势汹汹。
刘凯及时地截住了她的话头:“说说你作案的过程。你是怎么混进金贵尊邸的?”
“自从爸爸惨死之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要杀死李水露。在那些日子里,背着安奇,我做了许多杀人前的准备。我不仅读了有关凶杀一类的书,还从地摊上买来凶杀的光盘,细细揣摸。李水露最后一次去我家时,我谎称要用她的毛线外衣和帽子做样子,给安奇的母亲织一套。因此,那天她离开我家时,穿的是我的一件黑呢子外套。出事的早晨,我就穿着她的行头,在她出门买早点的时间,提着油条、豆浆走进了金贵尊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