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蕾茜还待在一位名叫佐拉夫人的维多利亚房子里,下一秒她已到了她大学宿舍的房间。
她猛眨眼睛,不知所措地试图了解眼前的一切。这间宿舍有两张床,干净整洁的那张是她的,床上铺着的床单是她新鲜人时代就开始使用的。另外一张床则是她室友的,胡乱堆置的床罩看来像是从来不曾清洗过。
蕾茜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得叫贝佳铺床、把书桌收拾一下,还要——
接着她赫然领悟到一个事实。脑子虽想通了,心理上却无法接受。她后退一步。就在那时她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她至少比十分钟前瘦了七到八公斤。
她的思绪清明起来。虽然她仍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真实。
“镜子。”她大声说,试图回想大学时代的种种。它是挂在哪里——啊,对了,衣柜门后面。
打开衣柜门,二十岁的她冲入了眼帘。
在镜中回瞪着她的安蕾茜是一个她许久、许久都没见过的人。这个漂亮的镜子里呈现的不只是那具永恒不朽的美丽身躯。不,蕾茜仍记得那个身体。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想起自己曾经拥有的曼妙身躯——并且怀念不已。她怀念自己能轻松而优雅地弯腰、伸展、旋转的日子。
镜中人的身躯并不是造成她错愕的因素。令她大为震惊的是,那个年轻女孩充满希望的表情。
“我是什么时候失掉了那个?”她大声问。“我是什么时候变的?”
回望着她的蕾茜有着一双笑意盈眶、晶亮璀璨的绿眸。这是一个充满自信的女孩,深信自己就要征服全世界。
这个女孩不会想到她的下场只是个终日忙于小区服务的家庭主妇;这个女孩不会担心她的丈夫会为一个只有她一半年纪的女人离开她。
蕾茜把头凑近镜子,左转右挪地由各个不同的角度打量她的脸。不见任何细折皱纹,有的只是光滑亮丽的肌肤。二十年间在阳光下打网球,陪同孩子到俱乐部游泳时,对皮肤所造成的伤害全不见了。或许这一次她会懂得多擦点防晒乳液。
“而这个女孩谁也不怕。”她看着镜中人说道。这个念头同样令她震惊。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终究成就不了伟大的舞蹈事业的时候?还是在她自承失败、逃回家乡向亚伦摇尾乞怜时?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女孩原本璀璨的眼神?
电话铃响,蕾茜惊跳一下,四下张望看看有谁会去接听。接着她又记起那是她的电话,该由她去接听。
“喂?”她试探地响应。
“蕾茜?是你吗?”
是亚伦。
“嗯。”她勉强挤出一个单音。她的一生都是和他度过,因此现在她有强烈的冲动想告诉他自己的经历。但她终究隐忍住了。她能告诉他,她是怎么在婚礼前十天抛下他远走纽约,而二十年后他竟然搅和上斑比?
“你的口气怪怪的。不是生病了吧?”
他一向如此平板无趣吗?浪漫的话都到哪里去了?“我没生病。”她紧抓着话筒柔声说。她试着回想亚伦大学毕业前那一年的模样。
“总之,你听起来很不对劲,”他说,口气恼怒起来。“我打电话只是要告诉你,我明天早上八点来接你,我们一起开车回家。”
蕾茜知道亚伦的车会在到她学校的路上抛锚,而他的整个春假都会花在寻找修复车子的零件上。结果那个星期就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学校。
“你在听吗?”他问,这一次的口气几乎要发怒了。
“嗯,我在听,”蕾茜说。“我只是在想我好想看到你。你想我们下星期一起要做什么?”
“一起?你在开玩笑?你妈妈和我妈妈不是把我们的每一分钟都算得死死的?我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