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入夜之后,茂七到富冈桥桥畔摊子时,老板一如往常静静点头向茂七打招呼。
“先来热酒。”
老板向一旁卖酒的挑担叫卖老人猪助点头。猪助在酒瓶里注满酒,再将酒瓶放进大炭炉上铁壶里的滚水中。上了年纪的猪助刚病愈。茂七担心他的身子会受不了寒气,但老人身穿厚棉袄,双颊蒙着手巾,椅子舖上毛皮,蹲在烧着炭火的熊熊炭炉前,满面通红。
今晚没什么客人。并列的三条板凳上空无一人,只有搁在路边让客人取暖的炭炉发出艳艳红光。
“今晚很闲。”老板对茂七笑道。
“因为太冷了。结果倒变成我一个人全包下来似的。”
“请。”老板面带微笑。
盘子与热酒一起送上来。盘子上盛着鲑鱼块,一旁附有萝卜泥。
茂七凝视着老板。在这种季节端出咸鲑鱼并不奇怪,可是……。
老板也看着茂七说道:“虽只是淡淡的咸味,但鱼肉厚实,味道很好。”
“嗯,看起来很好吃。”
“头子,您为了这事到河内屋去了吧?”
茂七举着筷子停在半空中——并非因为寒气而僵住——仰望老板。
“你怎么知道?”
“三好屋日道那孩子告诉我的。我今天去见那孩子了。”
茂七没时间多想,脱口而出:“啊,我看到你了。”
“是吗?我也看到头子了,跟了个年轻人,是手下吗?”
原来早已被他看穿了。茂七他们明明不是外行人,这老板竟然察觉了,可见这男人不是单纯的摊贩老板。
茂七苦笑。“嗯。他叫系吉。”
“系吉先生还没来过我们的摊子。”
“我可是说了。还有一个手下叫权三。系吉不喝酒,权三是个酒鬼,改天再带他们来。”
茂七一日喝下烧烫的酒,闭着眼,感受酒逐渐渗入身子的感觉,接着说道:
“老板,你为什么去见日道?为什么在他那儿提到我和河内屋?”
老板不动声色地像是在打蛋汁,缓缓说道:
“因为日道说河内屋那个叫阿里的下女死了,但是那不是真的。”
“什么?”
老板直视着茂七点头地说:“那个叫阿里的姑娘还活着,昨晚也来这儿了。”
茂七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听说阿里姑娘在这个月中旬,从河内屋跑走了。”
“……嗯,是的。”
“她大概是跑走后的两三天,第一次来我这儿。那晚她来这儿时,比现在更早。”
“你认识她?”
“不,是猪助先生。”老板转头看着老人,猪助点了点他那裹着手巾的头。
“听说河内屋也批发酒给挑担小贩。猪助先生以前就认识阿里姑娘。她跑走的当天早上,猪助先生就在河内屋买酒,也与阿里姑娘见了面。由于两人相熟,所以阿里姑娘才来这里,她来找猪助先生打听情况。”
“什么情况……”
“大概是担心自己跑出来后不知河内屋会变成怎样。她说,要是闹得太厉害,她打算回去一趟,向大家赔罪,之后再辞职。”
“然后呢?”
“我跟猪助先生说,应该不用担心。不告而别,对她、对河内屋都比较好。”
老板将打好的蛋汁倒进大碗。
“阿里姑娘目前好像在赤坂那边。听说她有个远亲在山王神社附近开茶馆,以前就拜托她去帮忙。阿里姑娘人好好的,只是有点沮丧。再说,她还没完全死心,所以有时会到这儿来。”
“到底怎么回事?”茂七问道。“我完全不明白。我只知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