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姬·唐纳德森也曾偶尔在自己的报道中写过凌晨的敲门声,被押上警车驶过空旷的街道,在拥挤的关押室里漫长的等待。但是她从未料到有一天,亲手记录过的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是被门铃吵醒的。她看了看钟点——凌晨三点四十七分,然后摇摇晃晃地拖着睡衣跑去开门。当探长达伦·海吉介绍自己的身份时,杰姬的第一反应是艾琳出事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在这个时候要求进自己的家。但是她没有争辩,因为她知道这样纯属浪费时间。
海吉领着一个便衣女警和两个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制服警察进了她的屋子。他随即开门见山地说道:“杰姬·唐纳德森,我们怀疑您参与一宗密谋杀人案,所以要拘捕你。你将会在不被逮捕的前提下被关押六小时,你有权利聘请律师。除了名字和地址你有权什么都不说。你知道拘捕你的原因吗?”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有权利这样做。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杰姬一见海吉就觉得讨厌。讨厌他削尖的下巴,小小的眼睛,糟糕的发型,廉价的外套,神气活现的样子。不过他的态度很礼貌,甚至对在这个钟点来访感到有些抱歉。但是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有些粗鲁;“请穿好衣服,女警官会同你待在一起。我们在外面等。”说完海吉转过身,让两个制服警察到台阶处等候。
感到窘迫但又不愿表露出来的杰姬回到了卧室。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件T恤衫和一条连衣裙,抓起椅子上的牛仔裤,然后她又把这些扔掉。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她有可能被带去见法官,连换衣服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从衣柜深处翻出了一套像样的套装。杰姬背对着女警员换衣服,那名女警一直看着杰姬。“我要去浴室。”杰姬说。
“你得把门开着。”女警一本正经地说。
“你觉得我会自杀或做别的事情?”
“这是为你好。”女警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
杰姬照她的意思做了,用手把头发打湿并朝后捋了捋。她照照镜子,想着不知下回照镜子要等到何时。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笔下所写的那种经历是个什么滋味了——不堪忍受的滋味。她觉得肚子里有些难受,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睡觉了,呼吸也有些困难。“我什么时候能联系律师?”她问。
“到了警察局之后。”女警回答。
半个小时后,她同一位第三代律师托尼·多纳特洛待在一个小房间内。从她第一次在格拉斯哥当记者起就认识他了,两人更多的是在法庭上而不是关押室里见面,但托尼并没有把这话挑明。他也很识趣地没有提醒她,上次作为她的代表律师出现在警局后,她已经留下了案底。“他们想问问你有关大卫的死。”他说,“我觉得这只有你自己能解决。”
“这是唯一能和我扯得上那么一点点关系的谋杀案。你打电话给艾琳了吗?”
托尼小声地干咳了一下:“看起来他们也把她请来了。”
“这一点我也能料到。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些什么能让他们把你同大卫的死联系在一起的事?”托尼问。
杰姬摇摇头:“没有。这不是什么阴谋,托尼。我和艾琳与大卫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杰姬,你在这里不能代表艾琳说话。你是我的当事人,我只对你的行为负责。如果有任何情况——一句不经意间说的话,一封轻率的电子邮件,不管是什么——能让你看起来有嫌疑,那么我们就拒绝回答问题,做一堵密不透风的石墙。假如你确定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那么就照直说。你看呢?”
杰姬摆弄着睫毛上的小环:“瞧,有件事你该知道。我并非每分每秒都陪在艾琳身边。我打了一小时左右的盹,因为我要出去见某人。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