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您看着。’李大嫂说:‘那怎么行呢?’可看见孩子拉住我不放,她也就忙忙的上班去了。别的孩子看见李家的孩子不去,他们也都不去了,直拉着我转圈儿。我有些后悔,我想,这样做岂不是拆托儿所的台?过了几天,听说那位保育员嫌累,不干了。街道上几位委员急得直转磨。我忽然想,我来当吧,那怕先做一年,等托儿所有了人,我再考大学也不晚。
“托儿所这玩意儿,可不简单,唱歌吧,跳舞吧,这些我都不怕,只是整天的一个人带三四十个孩子,一个孩子一个脾气,有时也真心烦。但是我一想到我自己小时候的苦处,再看看每一个孩子,觉得个个都可爱。头几天乱过去了,孩子们很快地便和我熟悉起来,当我每天站在托儿所门口,看到孩子老远地看见我,就挣脱母亲的手,欢笑着向我奔来的时候,我的心中就阵阵地发热,母亲们笑着走了,我的眼泪反而落下来了……“我爱孩子们,孩子们也爱我,母亲们更是兴高采烈地支持,我们的托儿所渐渐地不但办日托,也办了全托。奇怪得很,这时不但母亲们不让我离开,我自己也不肯离开了——事实就是这样,我一直干了五年,我想,我还要一辈子干下去……”
说到这里,她忽然低头看了看手表,连忙站起来,抱歉地说,“我该走了。今天是星期六,有个孩子家里打来电话,说是他妈妈摔了脚,没人来接,我就把孩子送回去了,恰巧他家就在这附近,就顺便来看看您……”
我恋恋不舍地送她出来,我说,“忆慈,你是个受到表扬的保育员,请告诉我,是什么力量鼓舞着你,使你以保育儿童做终身的事业?”
她低了一会头,想了想,笑了,“开始的时候,我是以我的干妈做我的反面教员,回忆痛苦的过去,我把每一个孩子都当作从前的自己,从心里加意地体贴照顾。这些年来,受了更多的社会主义的教育,我进一步体会到,我身边的这些孩子,不但是父母们的儿女,也更是社会主义祖国的小公民,把他们培养成为一个快乐、勇敢、爽朗的社会主义的建设者,是值得我献上终身的心血的。这话也许说得太高太远了吧?事实就是这样……”
她匆忙地笑着和我紧紧地握了握手,就走了。我呆呆地目送着她,直看着她转过墙角……五年前在我窗外坐着的那些女孩子,都已愉快勇敢地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了。王忆慈是其中的一个。在“六一”儿童节的快乐气氛中,我特别想起她,因记之如上。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日报》1962年6月1日。)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