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就过敏性休克,医生说甚至有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对不起,妈妈没注意到对不起……我在医院握着你的手不停地说道,你冲我微微一笑。好温柔的笑脸……我当时觉得天使是存在的。你痊愈后回到家的时候,我紧紧抱着你,对神祈愿……我说,如果,要是有转世这回事,请让我再一次,成为这孩子的,美汐的,妈妈……当时的心情,如今也没有改变。”
美汐沉默了一会儿,倒在床上把脸压了过来。这些,这些事……她抽噎地反复说着。什么呀,巡子回问道。
“这些事……更早……更久以前,就和我说啊……”
巡子忍不住笑了,她抚摸着美汐的背说,对不起啊。说了很长的话,身体开始难受起来,她在床上躺倒,伸出手不断抚摸着女儿颤抖的背。
一月六日,她说想以自己的方式善后,让供奉祖宗牌位的寺院的和尚也就是荣哉师傅来了一趟。
巡子请求他,说葬礼极其简单就行了,特别是有关丧主,鹰彦是个在精神上对出现在人前感到痛苦的人,美汐临近产期,静人也不在,所以希望能妥善处理。
荣哉师傅握住她的手,嗵嗵地敲着她的手背说道,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还有啊……脑门上的三角形的布②,那个我也不想要……好像会变成鬼跑出来……”
荣哉师傅粗声笑起来,回答说自己会好好念经所以没必要。
她也想对来往多年的邻居以及朋友们告别,但从现在起一个个地见面似乎很困难,便让鹰彦把静人的录音机拿下来。
“现在没法见面,很抱歉。我想到你们每个人,就感到胸口暖了起来。你们和这样的我来往,真的谢谢了。我丈夫和孩子们就拜托了。”她录下留言,决定交由鹰彦他们处理,在葬礼上播放也好,放给吊唁的来宾听也好。
一月七日,她一睁开眼,就意识到房间格外昏暗。床旁有鹰彦在。“已经是晚上了?”她问。
鹰彦或许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张着嘴,却没出声。巡子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鹰彦把靠枕塞在她的背底下。窗外的院子在阳光下灿烂着。
(啊……渐渐地就这样看不见了……但仍然知道物体的形状……)
“我画画,可以吧?”
鹰彦打开素描本,把铅笔拿在手中。她没能立即理解他指什么事。他迄今为止应该没画过人物。如果他打算画巡子……不要画成这样消瘦、变得丑陋之后,而希望画成灿烂闪耀的少女时代啊,她想。
“……画成,更漂亮的人怎么样?”她回答。
鹰彦眨着眼,开始挥动铅笔:“我一直觉得,像爸爸那样刷地消失一样去世,是个好的死法。可是,我错了。你的现在,在我看来,格外美。这样的美……不管别人怎么看,仍然可以是美……我期望这一点,要是也能给美汐的孩子看看……”
巡子将视线投向窗外。她想回答,但没有言语可以表达,她想就这样走了也不坏啊,闭上眼。重新睁开眼时,窗上掩着窗帘,天花板的日光灯亮着。
枕边放着速写本。她拿在手上。并不夸张,而是通过柔和的线条,以直接的表现手法描绘着现在的巡子的脸。那张脸因为疾病而消瘦,皱纹也多了。然而,或许因为是沉静的睡脸,带有从内心平稳下来的印…让人感到有种安稳的美从画的深处渗出,简直像是年轻女孩在舒畅的午睡中假寐一般。
“……画得好过头了啊。”巡子喃喃着,把画抱在胸前。她想这个当作遗照好了。
一月八日,周刊记者蒔野抗太郎来访。没有谁领着就径自进屋来到边的他,睁着本该失明的眼睛。巡子连声音也没法发出,他笑了。
“是奇迹。是不是因为您来探望,给我带来了好运?那之后,明知不行却做了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