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门邦巴,1529年2月
安娜玛雅和维拉·欧马走向神庙前的广场。站在度门邦巴丘陵上,举目所见尽是方院的墙垣,将皇宫、内院和百姓的平房层层包围,绵延成一块块大小相同的方形区域。
智者一语不发。安娜玛雅也知道此时不该多话。从山谷的另一头,她瞧见宛纳柯瑞墨色的山头。他们脚下所踩的这条砖路,从山顶和神庙垂直而下,形成一道完美的笔直线条。
气温并没有降低。安娜玛雅感觉额头和颈部不断地出汗,汗水在厚重的祭袍下,沿着背部往下直流。
智者健步如飞,将手伸进那个永不离身的烟袋,从里面拿出一撮古柯叶和一小瓶白色粉末,那是细如滑石粉的石灰末。
“拿去!”他把古柯叶递给她时简短地说。
之后智者在手心倒了一点儿石灰粉。安娜玛雅则将这几片厚厚的绿色叶片卷成滚筒状,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又甜又苦的味道立即传遍整个味觉。
渐渐地,整座城市消失在他们背后,那条原本仔细铺了砖块的小路现在成了一条泥巴路,路旁还加盖了两道粗糙但整齐的墙面。安娜玛雅不疾不徐地走着,心中升起一股平静的快感。
丘陵的另一边缓慢地形成一个小斜坡,与另一处高原相衔接。高原上出现一块奇形怪状的灰白色大岩石,石头的表面坑坑洼洼,好似经过一场地壳变动,所有的东西半下陷半突出于地表。
无须智者的解释,安娜玛雅知道,这就是古墓。一种远古的石头,是几千颗依据唯有大祭司知其方位、用以界定四方帝国疆界的圣石中的一颗。
那里是祖先和神明灵魂活动的所在地,也是他们倾听有形世界里善男信女祷告的地方。
维拉·欧马停在那扇标示着入口的墙门前。门上的石头均经过仔细的雕琢,有些部分简直和墙面的岩石完全契合,露出闪电神伊拉帕的“之”字形光芒。
从身上那个蓬松的烟袋里,维拉·欧马再度拿出一些古柯叶。这一次,他小心地将叶子放在墙上的神龛里,一小尊金神像的脚边。之后,他从背袋里取出一小瓶奇恰酒,先向神龛供奉了几滴之后,再朝地上洒下几滴。
默祷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身面对安娜玛雅,把手中的奇恰酒递给她,示意她喝下去。她乖乖地喝了两大口,喉咙灼烫得不得了。
“现在,我们只能等待了。”智者说。
安娜玛雅盘坐在一颗平坦烧烫的石头上。阳光轻抚着她的肌肤,对她讲话。之后她的眼皮突然变得很重,呼吸转弱。她闭上双眼,感觉整个身体往下沉,手、脚、胸、头等各部分各自独立。然后突然间,她感觉又恢复成自己,然而却有个力量不停将她往地底下拉,拉向一个令她无法抗拒的晕眩里……
或许她就是这么样睡着的。
当她恢复清醒之后,太阳几乎下山了。她看见几道晚霞早已照上高原四周的山坡。
“维拉·欧马!”
无人回应。古柯叶和奇恰酒的效应早过了,现在她只感觉全身疲惫无力,害怕就像逐渐加深的黑夜,将她紧紧包围。
“维拉·欧马!”
她的声音飘向远方,山麓再将回音传回。
安娜玛雅站起来,感觉双腿僵硬,膝盖酸痛。她伸长指尖向前探索,然后沿着伊拉帕之墙前进。墙的尽头出现一条满是荆棘的小路,墙内似乎就是古墓区。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留意不要因脚上的草鞋而滑倒。手腕上的那个双蛇手环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金色的光芒。
突然间,她撞上一丛带长刺的小灌木,灌木丛生的密度比一道门还结实。她害怕极了,喘着气,急忙地往后退。但是因为退得太快,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