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洞。是蛆虫爬进爬出吸取骨髓留下的吧?他想。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法伊娜放下腿骨,摸到了骨盆,她没有停留片刻,继续向上摸。
这个人的尾骨很突出,仿佛还没有进化完全一般。法伊娜沿着脊椎一块骨节一块骨节地揉捏着。江夏心里不解,她摸来摸去能摸出什么名堂呢?
摸过脊椎,法伊娜又去摸死人的肋骨。
“这个人的肋骨断了三根。”老汤姆的声音,“有两根是搏斗伤,另外一根是埋在墙里被重力压断的。”
法伊娜没说话,坚持把每一根肋骨都仔细摸过了。
“你们为什么找我?”法伊娜问,双手将死者的头颅捧了起来。
这也正是江夏想知道的,他专注地听,不再去理手里的活计。
纳什“呃”了一声,弗勒把话题接了过去。
“在死者的衣物上我们发现了你的毛发。所以我们认为你应该认识死者。”
江夏大吃一惊!
法伊娜仍是很平静,她缓缓放下死者的头骨,说道:“如果可以通过检测毛发的DNA找到我,你们为什么不去验验死者的DNA,查查他是谁,反倒来问我呢?”
弗勒踱了过来,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我们的确查验了死者的毛发和一些残余组织,DNA的分析结果和我们数据库中的记录不吻合。二十年前我们的记录还很不完整,没办法收集到所有人的生物特征数据。”
“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人失踪。”法伊娜淡淡地说道。
房间重又陷入阴冷,江夏只听到冷气口的咝咝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弗勒说道:“汤姆,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生理上的特征?大约有多高?”
“嗯,身高大约五英尺五英寸,其他特征……”老汤姆在翻看着记录本。
江夏寻思道,五英尺五英寸大概就是一米七上下,对外国人来说着实不算高。如果说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那人也不会太胖——没有厚油做缓冲。他想象着死者被人从后面死命地勒着脖子紧紧地压在墙上,那绳索一分一毫地勒进皮肉,截断气管。那人双腿胡乱踢蹬着,手臂在空中挥舞,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一时三刻,没了气息。
汤姆接着喃喃地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单从骨骼上看不出什么特征了,因为在水泥里压的时间太久,很多骨骼结构都变形了,说不太好。我们准备做一些超声波检验和共振实验看看有没有进一步的发现。”
停了一下,弗勒似乎对汤姆的检验结果并不大满意。他转向法伊娜:“法伊娜太太,你回忆一下,你是否曾经认识一位五英尺五英寸高的年轻人,后来又失去联系了?在他身上有你的头发,你们应该比较相熟的吧?”
法伊娜转过身径自向外走去,一边除去胶皮手套,一边抛下一句:“我认识的人大多是这么高的,他们都没有失踪。”
“你认识一位叫帕特的人吧?”纳什在身后喊道。
法伊娜停下脚步,江夏明显感到心脏霍地缩紧,脸上有些发热。这是他这一回第一次感觉到法伊娜的情感变化。
“怎么了?”法伊娜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沉寂了半晌,法伊娜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你最后一次见到帕特是什么时候?他有子女吗?”
法伊娜沉静地思索片刻:“一九六四年。那之前他没有子女。”
“那之后呢?”纳什问。
没等法伊娜回答,弗勒说道:“谢谢你法伊娜,我们派人送你回去。想起什么的话请和我们联系。”
以法伊娜的性格,江夏想,即使想起什么也不会跟你们联系的,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