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程的航班很早,因此小加代等人出发前一晚就住进成田的饭店。换句话说,从那天晚上起,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加代她们出发前往成田两、三个小时后——约莫晚上十一点,事务所的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纯子姐探进头来:“晚安。”同时间电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我从我在事务所的老位置——沙发与小加代办公桌之间的垫子——上站起来,和纯子姐打个照面。
“哦,阿正,你在呀。”纯子姐微笑。我不可能不在,可是纯子姐每次见到我,都一定要说这句话。
“要不要去散步一下?”
纯子姐晃了晃我的牵绳,我摇尾巴回应。若是对小加代和小系,散步时不必像这样一一询问和回应,但是面对纯子姐,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为了确实做好沟通,我也不得不频繁地做出反应。
纯子姐穿着白长裤和T恤,踩着一双旧塑胶拖鞋,脖子上卷着一条白毛巾,要是再系上一条围裙,简直就像深夜营业的蔬果店大婶。
“天气又闷又热,真不舒服呢。要去水上公园走走吗?”
水上公园在事务所附近,是个填平运河改造而成、景色优美的地方。由于前身是条运河,公园构造颇为奇特,呈细长型,若从东边出入口进去,在西边出入口折返,从东边出入口离开,这样的路线可以好好跑上一段距离。再加上车辆不能进入,这里也是我和小加代早上的散步路线,已经热门熟路了。只是由于某些问题,最近深夜没有再踏进去过。
即使如此,我还是仰望纯子姐,摇了摇尾巴。关于水上公园最近的“某些问题”,我想只要到了现场,纯子姐应该就会想起来了。至于到时候要如何行动,就交给她决定。
“喏,出门吧!”
纯子姐把牵绳系上我的项圈,活力十足说完后,小跑步踏了出去。我相当中意纯子姐轻快的脚步,她的速度,让我可以在散步全程约六成的时间里,都以马术中“奔驰”的速度前进。这运动量很刚好。
许多饲养狗,爱狗,并且对狗施以正确管教的饲主,却对适合这只狗的品种、年龄、性别、健康状况的散步速度,意外地无知、疏忽。这件事着实令我吃惊,也让我沮丧。例如说,跟笨蛋诸冈进也散步时,他从头到尾跑个不停,已经不算年轻的我可是会被累垮的;反过来说,所长总是慢吞吞地走着,我的身体根本无法充分伸展,散步完反倒更加佣懒。
根据之前听见的谈话,纯子姐养过狗,甚至陪过母狗生产,想必她对我等犬族已有相当实际、切身的知识。纯子姐是那种看到狗就忍不住靠过去说说话的人,不过我从没看过她对狗做出不恰当的行为。例如,不管面对多么温驯的狗,她也不会站着就突然伸手抚摸狗的头,她一定会蹲下身来,和狗儿四目相接打过招呼,再询问饲主“我可以摸它吗?”得到许可后,再抚摸狗儿的脖颈一带。若是那条狗的状况十分良好,而且饲主与纯子姐彼此爱狗的心灵相通,她便会“嗨嗨”地和饲主握手,并笑容满面地道别。要是尽管狗儿露出悲伤困顿的眼神,饲主却在纯子姐抚摸狗的同时,不断夸耀这条狗有多名贵、自己花了多少心血照顾、或是抱怨狗儿不够热情活泼、责骂狗儿是只不中用的看门犬等等,这类不必要在本人(本狗)面前说三道四的言谈,那么纯子姐就会在有礼道别后,不断责骂那个饲主。
今晚似乎也是个闷热的夜晚,犹如湿毛毯般的热气包裹着我和纯子姐,很快就开始冒汗,我们持续前进。大马路上,亮着红色车灯的末班公车开了过去。偶尔看到几名路人,不是刚喝完酒的上班族,就是赶在门禁前回家的年轻粉领族,他们心无旁骛踩着脚步朝家门前进。
前往水上公园途中,这个小镇的居民差不多正准备就寝,唯一灯火通明、显得突兀的,是一家叫做“L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