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这时,邓颖超才注意到,丈夫头上在冒汗。她替他把身上的那件灰色羊毛背心脱下来,用一条破成烂布条样的毛巾给他擦去脸上和身上的汗水。她在羊毛背心上发现了什么,拿起来一瞧,上面爬满了虱子,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在羊毛背心上一边挤,一边找,一口气挤死了一百七十多只虱子,挤虱子的血把她的指甲都染红了。
自长征以来,一路上没有谁比他更繁忙辛苦。每到驻地,他要参加中央或三人团会议,会议对军事问题作出决定后,部队的行动要由他具体落实部署。他还要夜以继日地处理各军团来的电报,与三人团或军委其他负责人研究战情,下达作战及行军命令。遇到紧急情况,常常是彻夜不眠。繁重的工作量使他积劳成疾了。
警卫班很快就从六十多里外的雪山取来冰块。王斌和李治两位医生将冰块敷在周恩来肝区上方,这是唯一的治疗方法了。冰块很容易融化,警卫班轮流上雪山取冰块。靠着用冰块局部冷冻的办法,从上午十点钟到下午五、六点钟,周恩来身上开始出现抽动,发出轻微的呻吟。
正处在悲伤沮丧之中的邓颖超,一听见丈夫发出呻吟,红肿的双目一亮,急拉住丈夫的手,大声呼唤:“恩来,你醒来呀!.....恩来,是我呀!……”
周恩来身上一阵一阵地痉挛,脸上因抽搐而扭曲,发出极痛苦的呻吟。邓颖超和王斌把他扶起排便,终于排出了半盆绿色的脓来。这样,他身上的烧也慢慢地退了。当他睁开眼睛,看见邓颖超时,惊讶地问:“是你吗?”
“是我,恩来!……”邓颖超紧捏住丈夫的手,脸上充满惊喜的笑意,却不禁泪似泉涌。
“你什么时候来的?”周恩来声音微弱如游丝。
“我上午来的。”
“哦!……”周恩来凝望着妻子,恍若隔世。“你来的时候,我睡着了。”
“我终于等到你醒来了!”
“我这一觉怎么睡这么久呢?”
“你太劳累了。”
得知周恩来醒来,毛泽东、洛甫、博古和彭德怀急忙赶到。见周恩来已经可以跟邓颖超交谈,他们既感到惊诧,又觉得高兴。毛泽东拉着王斌医生到一边去,问这是否可以断定周恩来已经脱离危险。
王斌说:“以我们现在的医疗条件,总政委是不可能得以救治的。虽然还不能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但可以说有一线希望。”
毛泽东说:“就是说,可能出现奇迹?”
王斌点了点头。
“老彭!”毛泽东把彭德怀叫来,郑重吩咐道:“部队马上就要行军过草地,恩来同志我就交给你了。”
“就交给我吧!”彭德怀说这话时语气很坚定。其实,他也有难处,原先抬担架的战士,因劳累加饥饿,都已一个一个病倒了。抬担架过草地,需要的是身强力壮的战士,上哪找这样的战士呢?回到军部,见军部门外几个战士正擦拭两门迫击炮,他灵机一动,对参谋长肖劲光说:“把那两门炮扔了,叫他们去给总政委抬担架吧。”
“彭总,我们军只剩下这两门炮了!”肖劲光犹豫道。“再说,抬担架也不用那么多人呀?”
“要是总政委不能活着过大草地,要这两门炮有什么用?”彭德怀以不容辩驳的语气说。
“执行命令。”肖劲光说。
在张国焘为了“统一军事指挥”和“解决组织问题”与中央讨价还价之时,胡宗南已集中重兵于松潘城,并在松潘附近地区构筑成了堡垒线,使红军丧失了攻克松潘的有利时机。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松潘城内已是人心惶惶。就连胡宗南也惴惴不安。他的大部队人马尚未赶到松潘,城里城外只有少量部队,只要红军一攻城,他很快就束手就擒。他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蒋介石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