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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薇上千次的怀疑自己不让哈蒙德医生治疗塞巴斯蒂安的决定。自从医生离开后,塞巴斯蒂安的情况越来越坏。他的伤口连续几小时变得越发红肿发炎,发热的温度也逐渐升高。到了午夜,他已不再清醒,酡红的脸上双眼如魔鬼般晶亮。他瞪着伊薇的样子像是不认识她,嘴里语无伦次的叨咕着一些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这些悲观的迹象都令她怜悯的心绞扭成一团。

    “嘘,”伊薇无数次的低语,“嘘,塞巴斯蒂安,你不是……”但他一直走向可怕的极端,痛苦的神智越陷越深,直到她终于不再试图安抚他,而只是包覆住他紧握的拳头,耐心的听着他呓语似的祈祷。在他清醒的时候,他绝不会允许有谁瞧见他脆弱的内心世界,但伊薇可能比任何人都了解活在绝望的孤寂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渴望注意,渴望完整。而她也明白,他的孤独到底有多深。

    过了一阵子,当他沙哑的声音渐渐消弭成破碎的耳语时,伊薇轻柔的换下他额头的凉毛巾,为他皴裂的嘴唇抹上药膏。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金色的胡茬刺着她的指尖。在谵妄中,塞巴斯蒂安贴着她柔软的手心转过脸去,无声的呢喃。美丽,罪恶却饱受折磨的人。有人会坚持照料这样的人是错误的。可是,当望着他无助的身形时,伊薇知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如他一样对她别具意义……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仍愿意将生命托付给她。

    爬上床躺在他身边,伊薇找到挂在他卷曲胸毛间的链子,手心覆住婚戒,让自己在他身边睡了几个小时。

    晨光初现时,她发现他完全静止不动,陷入了昏迷。“塞巴斯蒂安?”她摸摸他的脸和脖子,热度正炽,人的皮肤简直不可能烧得这么烫。猛的冲下床,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铃绳前拼命拉铃。

    在凯姆和女仆的帮助下,伊薇给床罩上层防水布,然后把一些装满了冰块的细棉布袋堆在他身体周围。自始至终,塞巴斯蒂安都一直没有意识。他的烧似乎退了一点,伊薇短暂的升起了希望,但很快热度又开始无情的攀升。

    凯姆既担负着自己的责任,同时也承担了塞巴斯蒂安对俱乐部的职责,看上去几乎跟伊薇一样筋疲力尽。他仍穿着晚礼服,灰色领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在伊薇就坐的床边来回踱步。

    以前她从未感到过真正的绝望。就算在梅家那些最坏的日子里,她也总是抱着希望。但如果塞巴斯蒂安不能活下来,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对任何事物感到愉快了。

    塞巴斯蒂安是第一个突破了她羞怯牢笼的男人,并且从开始的开始,在还没有人踏足之前,他就已经在照顾她了。忆起去苏格兰的那段地狱般的旅程中,他塞到她脚底下的第一块热炉砖,她就凄凉的笑笑。目光紧盯着丈夫蜡白的脸,她对凯姆说道:“我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她低语。“我请来的每个医生都会替他放血,而我答应他我不会那么做。”

    伸出修长的手,凯姆抚摩着伊薇几天没洗、狂野蓬乱的发丝。“我祖母是个治疗师,”他沉吟的说。“我记得她用盐水清洗伤口,然后用干燥的泥炭藓包扎。我原来发烧的时候,她让我吃一种紫茉莉的块茎。”

    “紫茉莉,”伊薇木然的重复,“我从来没听说过。”

    他把她的一绺散发塞到耳后。“它生长在荒野里。”

    伊薇偏过头去,对自己没梳洗的景况有点尴尬,特别是她知道吉普赛人对个人卫生极其注重。和普遍的信仰相反,数不清的吉普赛仪式都是跟洗涤和清洁联系在一起的。“你想你能找到一些吗?”

    “紫茉莉?”

    “还有苔藓。”

    “我想可以,只要时间足够。”

    “我不认为他还有多少时间。”伊薇说道,声音破碎。害怕自己会情绪失控,她在椅子里坐直,耸耸肩甩开凯姆抚慰的碰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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