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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小女生时,他们的关系变得尴尬而疏远。“俱乐部里没有你的地方,薇薇。”他曾粗鲁而宠爱的对她说。“你得离那些跟我一样惹是生非的小子远远的,然后找个上选结婚。”

    “爸爸。”她也曾哀求过,口吃得厉害。“不…不要送我回去。求…求你,求你让我和你住在一起。”

    “咬舌头的小东西,你属于梅布利克家。突然逃家跑回这里来是没用的,我只会再把你送走。”

    她的眼泪不能打动他。接下来的几年里,伊薇去探望父亲的次数被缩减到六个月一回。不管这是否真的为她好,那种不被需要的感觉深入骨髓;她开始对周遭的男士感到极不自在,十分肯定他们也会对她厌倦,这最终也成了实现的谶记。她的口吃更严重了——她越想努力表达清楚语意,她就越是语无伦次,到最后,保持沉默藏进木偶似的躯壳中就是最容易的事情了。她开始擅长于做一朵壁花。她从未被邀过舞,从未被吻过,更从未被逗弄或追求过。她唯一收到过的求婚也只是来自于尤斯塔斯表哥不情愿的提议。

    惊讶于自己命运的改变,伊薇望了一眼丈夫,他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一直在默默的沉思。当他看回她时,他的眼眸眯紧;冷漠的表情和玩世不恭的嘴唇,让他一点也不像前两天和她一起分享床铺的性感的无赖。

    她将注意力转回车窗,伦敦的景色飞逝而过;很快他们就要到达俱乐部,她将见到她父亲。他们已有半年没见了,伊薇做好了他模样大变的准备;肺痨是常见的疾病,每个人都知道它的破坏性。

    那是肺部组织的慢性死亡,伴随着高烧,咳嗽,体重的减轻以及夜晚的盗汗。当死亡来临时,病人和照顾他们的人都将之视为苦难的终结。伊薇不能想象精力充沛的父亲会衰弱到那样的地步,她害怕见到他,其程度跟想要照顾他的渴望一样深。但她只能独自咀嚼这一切,她怀疑如果将她的恐惧告诉塞巴斯蒂安,他却只会嘲笑她。

    当马车驶过圣詹姆斯转向国王街时,她的脉搏加快;穿过总是笼罩于伦敦上方的雾霭,在金红色的落日余辉中,出现了长条砖和大理石砌成的詹氏俱乐部轮廓。马车沿着数不清的小巷之一从通衢大道转进成排建筑后的马车房和后院,伊薇盯着车窗玻璃,紧张的吐了口气。

    马车停在后门,从这里进入房子更为合适。詹氏不是良家妇女频繁光顾的地方;绅士或许会带情妇,甚至是俘获了他短暂兴趣的妓女前来,但他绝不会考虑陪同一位淑女到俱乐部中去。伊薇察觉到塞巴斯蒂安正在看她,不带感情的目光就像是昆虫学家发现了一种新的甲虫;她突如其来的苍白和显而易见的颤抖没能逃过他的注意,但他没有说一个字或做一个手势以表安慰。

    塞巴斯蒂安先下了马车,然后抱住伊薇的腰身帮她落到地上。后巷的气味自伊薇小时候起就一成不变——肥料,垃圾,酒精还有飘渺的煤烟味。毫无疑问,她是唯——位有幸于成长在伦敦却仍觉得它闻起来像家的味道的年轻女士;至少这比梅家大屋里充斥着腐朽地毯和劣质科隆水香味的空气令她的鼻孔更有认同感。

    因为长时间挤在马车里而肌肉疼痛得畏缩,伊薇走向门口。前去厨房和其它仆役房间的入口坐落在建筑的更远处,而这个楼梯间的入口则直通她父亲的房间。车夫举拳在门上重重敲了几下,然后马马虎虎地退到一边。

    一个年轻男人前来应门,伊薇因为看见熟悉的面孔而放心下来。是乔斯·布拉德,俱乐部的老员工,做的是收债和引座的工作。他块头很大,矮壮结实,黑发,长着子弹状的尖脑袋和迟钝的下巴。他天生粗鲁,无论伊薇何时来到俱乐部,他都没给过好脸色;不过,她曾听见父亲称赞过他的忠诚,对此她颇为欣赏。

    “布拉德先生。”她说。“我来…来看我父亲,请让我进…进…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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