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那辆小摩托车来到通向风希住的公寓的那条街上。眼看就要到跟前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从侧面一条小路里开了出来。
就是刚才那辆车!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几乎在哪儿都可以见到的车。但是,现在的车身上的特征太明显了,想遮掩都遮掩不住。车尾的车牌撞歪了,左尾灯撞碎了,后备厢上边被砸了一个大坑,显然是什么人摔在上面砸的——就是我摔在上面的时候砸的。
幸运的是我伤得并不厉害。一辆个体经营的出租车在我身旁停下来,五十多岁的小个子司机拍拍我的肩,又拍拍我的脸,大声问:“小兄弟,还活着呢吗?”他这一叫,把昏过去了的我叫醒了。
我醒过来了,强装笑脸对出租车司机说:“大爷,不要紧的,刚才是不小心滑倒了,谢谢您!”说完一咬牙,忍着身上电击般的疼痛站起来,又把摩托车扶了起来。
好像没撞着头,不然我不会这么清醒。我叫什么名字来着?今天几月几号?算了,本来我就不能流利地回答这些问题。脖子几乎不能扭动,脸上也热辣辣的,用手一抹,抹了满手黏糊糊的血。
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胸部刀扎般疼痛,一时动不了了。这种疼痛在我的记忆中还有过一次。那是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跟一个高中生打赌。俩人骑着自行车同时冲下陡坡,谁先刹车算谁输。我赢了,但摔断了一根肋骨。现在这种刀扎般的疼痛跟那时候一样,而且比那时候疼得还要厉害——大概是断了两根肋骨吧。
但肋骨不过是用来保护内脏的。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保护内脏的肋骨,而是能跑的腿,能打人的拳头!
摩托车的损伤不能说太大。车把歪了,车灯碎了,挡泥板掉了,刹车基本上不管用了。
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叫摩托车停下来的刹车,而是载着我前进的快马!踩了一脚,发动机着了,油门儿也挺好使,真是一匹好马!
我觉得必须马上把那个奇怪的男人的事向风希报告。我已经记住了他的车号,这回他绝对跑不了了!
风希住的地方我还记得。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我尾随过她,而且还把她的地址录进了微型录音机里。
我骑着刹车失灵的摩托车,飞也似的跑了起来。稍一摇晃,胸部就被断掉的肋骨扎得剧痛,从指尖到头顶一阵阵发麻,气喘不上来,眼前经常发黑,有时连路都看不清。但我抓着油门儿的手从来没有放松过。红灯我也不停,闯了一个又一个。要不是夜深人静,过往车辆不多,我早就见阎王去了。
我一边前进一边通过路标确认行驶方向是否正确,当我来到风希的公寓附近时,看见了那辆撞断了我两根肋骨的白色轿车。
这小子跑这儿干吗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这次再放过他恐怕就难说再有机会碰上了,向风希报告的事以后再说!
因为没有刹车,我跟那辆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胸部的疼痛向全身扩散着,稍微颠一下就疼得眼冒金花。马路在我的眼里就像大海的波浪,有时觉得那波浪就要把我吞没了。一种从来没有经验过的呕吐感涌了上来,无论我怎么努力往下压都压不下去。但我必须坚持,否则就会让那小子逃掉。我知道,只要我一停下来,就再也动不了窝了。
我把前边那辆车上被我的身体砸出来的那个大坑当做跑第二棒的,他正在弯道交接棒的地方等着我呢,我必须把接力棒交到他手上去!
呕吐感再次涌上来,再也忍不住了。我一歪头,冲着腋下呕吐起来。风把呕吐物吹走了……妈的,血也混合在呕吐物里边。看见血以后,我神志有些模糊了。
“焦班尼……”突然,宫泽贤治童话里的词句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沉睡在记忆深处的词句。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