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到润平打工的便利店里去,连俺自己都说不清楚。
按照订好的计划,俺每天夜里都特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妩媚的女人转便利店。转了一家又一家,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虽然引起过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注意,但没有从录像里截下来的照片上那个奇怪的男人。偶然碰上一个尾随俺走出便利店的,又是那么没有耐性,还没等我有所动作,他倒先撤了。
每天天快亮的时候,俺就回到自己那个冷清的公寓里,简单地冲个澡,泡一包方便面什么的,边吃边看电视。
俺根本就没有心情看那些无聊的节目。俺真正想看的,电视台不播放。尽管如此,俺还是想看到活动着的人。揭开方便面纸杯上贴着的纸盖儿的时候,吱啦吱啦的声音在没有人活动也没有人说话的房间里,让俺感到孤独,感到痛苦。俺想听到热热闹闹的欢笑声和唱歌声。在这种心境下吃饭,嘴里没有一点儿滋味儿,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青白的荧光灯下,至少还应该有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吧——俺想把这种无聊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可就是赶不出去。
吃完饭,想在天亮之前睡上一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连躺着都是痛苦的事。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总算可以安心躺下了,但还没等到睡着就激灵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离开家去警察署上班了。
目前河原崎正在集中精力把石冈和荻原的供词整理起来写成报告,准备把便利店连续抢劫案结了。监禁杀人案的侦破没有什么进展,搜查本部的警察们也开始在便利店附近调查那个提醒石冈“当心后边”的奇怪的男人。
下班以后回到家里,马上换下平时穿的朴素的衣服,打扮成一个时髦女郎,大海里捞针似的去寻找那个可能监禁着木崎京子的杀人狂。
没过几天,俺就觉得自己消耗了很多精力。白天晚上都想着破案的事,自然会对那个监禁过很多独身女性的杀人狂的性格和生活习惯等等进行推理和想像。渐渐地,那个杀人狂在俺心里活了起来,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个很普通的,几乎在哪里都可以见到的男人。在公开场合,从来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有时甚至叫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理性的人。
他应该住在一座独门独院的房子里,谁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也许没有亲人,即便有也早就断绝了关系。没有关系密切的朋友,也没有关系密切的恋人。跟别人可以有一般的交往,但不会对别人敞开心扉,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有深交。他的大脑可能有某种器质性病变,也许是由于长期的精神压力得了精神病……
也许曾经很爱他的女人背叛过他,要不就是他跟他的母亲关系不正常,反正他对女人怀有刻骨的仇恨,仇恨到很难控制他自己的感情。不,不能说是仇恨,应该是一种爱情饥渴症,这种爱情饥渴症已经完全支配了他……之所以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也许正是因为他疯了似的追求爱情造成的。由于不管怎样都无法满足他对爱情的渴望,于是这种疯狂的爱情就转化成了仇恨……
有时候,俺把白己设想为他,如果俺是他,俺会怎样做呢?俺一天到晚地思考着:他会对那些被监禁的独身女性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深夜,俺在便利店里转悠的时候,偶然也把自己设想为一个男人,用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性。俺把玻璃窗作为镜子观察了下自己,发现自己的眼神真的很像一个色鬼男人。亲眼看到自己的人格分裂,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俺突然希望有人能来救救俺。
可是,俺知道,没有人能理解俺,也没有人能救俺。如果俺把所想所做的这一切告诉河原崎或赤松,肯定会使他们惊呆的,会生气地骂我傻瓜的。
俺觉得,能够救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