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外务省的会客室里,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落在明晃晃的地板上。英国驻日大使克莱琪和日本外务大臣有田八郎坐在沙发上,在他们的背后是两名翻译。有田八郎并没有直视克莱琪,而像是在欣赏地板上的光影。
克莱琪郑重地说:大臣阁下,英国政府对发生在天津租界的事件非常关注。如果日本军队不放弃对天津租界的包围,必将引起英国和日本之间严重的外交冲突,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有田八郎:根据我方的情报,在天津租界被捕的支那人是第9军的成员,这已经毫无疑问。他们是恐怖分子,他们对两名日本士兵和一名中国人的死亡负有直接的责任。贵国驻天津领事馆的官员事实上对他们采取了保护,这是非常可笑的。
克莱琪:贵国军队不仅包围了我国在天津的租界,而且还对我国公民进行人身侮辱!
有田八郎反驳说:大使先生言过其实了。我国军队所采取的,无非是一些必要的、防范性的措施。
克莱琪:防范性的?难道,对我国女性的搜身,强迫她们脱掉衣服,也是防范性的?
有田八郎:在非常情况下,为了防止杀人凶手逃跑,这是必要的。
克莱琪:大臣阁下,我国政府和民众对天津租界事件的反应是强烈的,在议院的压力下,我国政府将被迫采取相应的对策,我想,大臣阁下对此应该有所理解。
有田八郎平静地:大使先生用不着对我国政府进行恐吓。如果贵国在天津的领事馆同意交出杀人凶手,这个不应该出现的风波自然就会平息。
克莱琪相当克制,但话音里还是带有了一些最后通牒的意味:我已经代表本国政府向大臣阁下转达了我国的意愿,我相信,大臣阁下和贵国政府会认真地研究这个事件和我国的态度。
有田八郎:我们当然会认真研究,不过,我看不出我国政府有什么改变当前政策的必要,因为我们必须把这几个凶手绳之以法。
克莱琪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么有田先生,我就告辞了。
有田八郎也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再见,大使先生。
克莱琪和自己的翻译走出了会客室。有田八郎的翻译走到有田八郎的身边,嗫嚅着问:有田君认为,英国人这次真的要和我们对抗吗?
有田八郎含义不明地微微一笑:你说什么,对抗?
晚上,重庆市区的一家咖啡馆里坐满了人。白天虽然经历了轰炸,甚至咖啡馆本身也破坏严重,但人们仍然不会放弃在一起放松一下的机会。几个月了,鬼子的轰炸没有停止过,重庆人当然也不会因为轰炸不停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和轰炸一起存在,仿佛已经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态度。
咖啡馆的一个角落,安富耀和郑琪面对面坐着,正热烈地谈话。
郑琪:你们那儿来的那些苏联空军的飞行员,到底怎么样啊?
安富耀:谁知道,看着他们倒是牛高马大的,飞机也不错。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了他们跳舞和喝酒的本事。
郑琪:你是不是有点嫉妒了?
安富耀:嫉妒?是有点儿。他们的伊—15和伊—16歼击机看起来挺棒的,起码比我的那架老菲亚特要好得多。
郑琪:人家苏联飞行员在南京和武汉已经和日本鬼子打过空战了。
安富耀:是啊,所以我才只嫉妒他们的飞机,不讨厌他们的人呢。
郑琪笑起来,但她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因为她看见林天觉黑着脸走到了自己对面,站在安富耀身旁。下午排练的时候,林天觉就跑到剧场里找她,说是要请她吃晚饭。郑琪撒谎说自己晚上还要排练一个四重奏,推掉了。
郑琪:……天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