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也许是吧。
郑先博:阿奇博尔德爵士,我想你一定注意到了,中国政府一直通过各种渠道,不厌其烦地向贵国传递这样一种观点,或者说是预言,张伯伦首相的绥靖主义路线不管在欧洲还是亚洲,最终都不会得到好的结果。对强盗的姑息是非常可怕的。
卡尔:也许私下我可以表示对这种政策的忧虑。不过我也想提醒你注意,我们现在已经被欧洲的混乱与动荡搞得焦头烂额了。
郑先博没好气地说道:这和我们原来的预测是一致的。
卡尔没有反驳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慢条斯理地谈了自己的看法:英国已经失去对整个欧洲局势的控制,因此,在这个时候指望英国政府对日本采取强硬的对抗政策,实际上是不太现实的。他认为,因为“天津租界事件”而引发的英国和日本的外交纠纷,无非是会向两个方面发展,一是变成更为强硬的外交对抗,甚至是更广泛的政治对抗;另一种可能是达成和解。而这基本上取决于英国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因为以日本人一贯的骄狂,他们是不在乎接受哪一种结果的。
郑先博:爵士,你更希望英国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卡尔笑了:我自己的态度无关紧要,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郑先博:请讲。
卡尔:既然选择的权力在英国政府一方,那么也就给你们留下了一定的空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先博点点头。
卡尔:你们为什么不可以直接派外交官去英国,展开一些外交游说呢?请你注意,我这并不是在出卖英国的利益。我们心里都明白,所谓外交只是一种国与国之间的政治交易,谁开出更有吸引力的价码,外交政策就会朝谁倾斜。
郑先博笑了。
卡尔问:你在笑什么?
郑先博:我在想,中国现在这种局面,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对贵国产生巨大诱惑的东西,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卡尔也笑起来: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不过你们如果派人去英国,我愿意提供帮助,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郑先博:谢谢你,阿奇博尔德爵士。我会立即回去汇报,我认为他们会采纳这个建议的。
卡尔:不过,千万不要抱有太多的幻想。这个世界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中国人怎么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二天上午,根据郑先博和卡尔之间的会谈结果,王宠惠立即向蒋介石作了汇报。蒋介石同意了王宠惠提出的让人去英国游说的想法,但反对由王宠惠亲自前往。王宠惠思前想后,最后把郑先博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来。
郑先博一坐下,王宠惠就说:先博,今天一早我就把你与卡尔大使见面的情况向委员长作了汇报,委员长同意派人去英国进行必要的斡旋。不过他不让我去英国。
郑先博:为什么?我倒是觉得外交部长这个身份和级别是最恰当的。
王宠惠:但是委员长不这样看。也许他认为外交部长的级别高了一些。
郑先博无语了。
王宠惠:我最后决定,让你去一趟。
这让郑先博很吃惊:我只是个一般的外交人员啊!这有点儿荒唐吧?
王宠惠笑了:给你一个外交部特使的身份,也算勉强说得过去。
郑先博:这让我难以理解。是委员长对这次派人去英国不抱希望?怕你这个外交部长空手而归,让政府丢了面子?那就干脆放弃这个计划好了。
王宠惠:哪儿有那么简单啊。我猜测,委员长对此计划是既抱希望,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很矛盾。这些都不用去说了。据我的理解,在内心深处,委员长还是把此次行动看成是一件大事,甚至希望由此使“苦撑待变”的外交纲领出现预期的转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