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乎肯定会在淡水泉、矿石、抗坏血病植物等等方面获得有价值的发现。”
“斯蒂芬,”杰克说,“要是柔风和海潮对我们不利,我本来是应该同意的,可情况并非如此。我只好表示反对。”穿过碎浪把他们送上岸是困难的;在西边把他们从岸上接走或许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两个沉迷的自然哲学家,横穿一个偏远的海岛,岛上又充满了科学所未知的植物和生灵,很可能等到护卫舰在锚地沉没,或者等到它搁浅在自己的牛肉骨头上,他们“飞快的步行”还没有结束呢——在此之前,杰克就见过马图林在岸上,仅仅为了一只马德拉木虱子,就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不过他还是为自己朋友的失望而感到遗憾。马图林失望的程度,比起杰克从这些岛屿极端荒凉的样子所估计出来的,要强烈得多。看到斯蒂芬通常冷静呆板的脸上升起愤怒的红潮,听到他的回答所用的严厉语调,杰克就更加感到遗憾了。斯蒂芬说:“那好,阁下。看来我得服从上级的命令。我必须满足于仅仅在军事远征中充当一分子,它匆匆地错过不可估价的珠宝,忽略所有的发现。一心一意只想着毁灭——不想在发现上花费哪怕五分钟。我不想提权力的腐败和滥用,我只想说,我一直把承诺看成是有约束力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想过你会对此持不同意见——我没想到你会食言。”
“我的承诺必定是有条件的。”杰克说。“我指挥的是皇家海军的军舰,不是私人游船,你健忘了。”然后,杰克更温和地笑着说,“可是我告诉你,斯蒂芬,我会尽量靠岸边近些,你可以用我最好的消色差望远镜来观察动物。”——一边拿出一架精美的五镜的赫兰德。因为斯蒂芬有把东西掉进海里的倾向,杰克以前是从来也不肯让他用这架望远镜的。
“你可以把你的消色差望远镜……”斯蒂芬止住了自己,停顿了一下,又说:“你非常好心,可我自己也有一架。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他感到极端地愤怒:他的解决办法——相对于三角形两条非常长的边,取其短边——在他自己看来无可置疑地合乎情理。令他感到更加愤怒的是,现在舰上几乎每个人都对他格外友善、特别关心,不仅他的老朋友们,比如邦敦和基里克,以及享受特殊待遇的乔·普赖斯(他简直把这个给他开颅的人当成了自己的私产,而且和只丢了一条胳臂的罗杰斯处在永久的敌对状态中),就连帕丁,还有新近加人的“保卫者”号的水兵们,甚至连候补生队伍里的小孩子们,都对他关怀有加。因为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都更能保持voltosciolto,peretti①,一直感到自豪。他可以发誓,自己的苦恼完全无法察觉,可现在就连大字不识的戴柏油帆布帽的水兵们都安慰起他来了。
怀着充满愠怒的满足感,他观察到,尽管海潮变更,事实上“惊奇”号在这两段水路航行得还是很慢,这是因为,柔风有两次变得对航行不利了。他们缓慢地驶过两片绝妙的岸滩,一条小艇本来是可以在那儿送他们上岸,再把他们接回军舰的,第一片岸滩就在捕鲸船黑色残骸所处的暗礁往前的第一个小海湾。他很清楚,他和马丁本来就算四肢着地爬过岛屿,也会有多余的时间。“只要一半的时间。”他嘟囔着,极端沮丧地敲打着栏杆。
他注视着昏暗的、乌云笼罩的加拉帕戈斯群岛在船后消失,随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他的一连串祈祷词的最后一段,本来并不是为像他这样充满怨恨的头脑而准备的。然后他服用了两盎司的鸦片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拿起了博修斯的《论哲学的安慰》。
但即便如此,在午夜两点帕丁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恼怒。帕丁用英语和爱尔兰语,非常缓慢,极其困难地告诉他,布莱克尼先生吞下了一个四磅的葡萄弹。
“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斯蒂芬说,“那个可恶的小畜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