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心情竟觉得这般舒畅。
咲世子完全处于没有抵抗的状态,全身无力。亚由美从副驾驶座上扑过来,用手卡住咲世子的脖子,表情却如黑夜中的大海一样宁静。就连自己要杀人这件事,于亚由美来说,也好像是远隔万里之外发生的事一样。咲世子发现,亚由美的眼睛虽然跟玻璃一般透明,但是焦距却没有对准自己。咲世子觉得,这个心灵突然崩溃的女人可怜的要命,她努力挤出一句话,声音如同飘过树梢的风声一般沙哑:“可怜的……孩子……”
对咲世子来说,比起肉体上的恐怖和憎恨,怜悯之心要来得更强。听到这句话,亚由美的手突然松开了。倒在驾驶座上的咲世子透过车窗斜看到湘南的大海,海面上忽闪着的船上灯火,就好像是潮热盗汗后出现的幻觉一样鲜明。在这幅黑色的大海风景画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素树,在叫喊着什么。缺氧的大脑居然还能展现如此美妙的幻觉,抑或是现实?
“砰砰”声响了起来。这不是幻觉,是现实。在听觉恢复的同时,恐怖感也同时产生了。素树的手在用力拍打车窗,咲世子用麻木的手指打开了门锁,门砰地被打开,男人的声音在叫:“咲世子,你没事吧?”
素树一把推开年轻的女人,咲世子一边咳着一边扑向素树。男人再瘦也是男人,一口气就把体重不轻的咲世子抱下了车,然后捧着咲世子脸颊急促地问:“你怎么啦?要不要叫警察,脖子周围全红了。”
咲世子突然感到异常恐惧,身子不由得打起颤来,边摇着头表示反对,边说:“不,不用叫警察,快让她下车。”
素树马上点了一下头,表情严峻地走向POLO的副驾驶座,刚把手放到门把上,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亚由美脸上苍白地下了车。
“咲世子女士,对不起。”
亚由美看也不看素树,只朝着咲世子轻轻地点头,行了一个礼。对咲世子来说,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亚由美了:在“碧露咖啡”透露自己的出生秘密,心灵受到创伤时的亚由美;因嫉妒而差点堕落为杀人放时的亚由美;像幼稚的孩子一般后悔不已,脸部表情扭曲的亚由美。就在咲世子呆呆地看着亚由美的脸时,这个原美术馆的策展人却突然按住腹部,扭曲了身子,转过身去,在饭店的停车场上轻轻地吐了起来。当她再次转过身来时,透明的黏液从嘴角落到了胸前。眼神变得惊恐不安起来。咲世子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的什么道歉,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吧。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卓治,而是医生。趁着还有救,快点治好自己的身体。”
咲世子不想听亚由美的什么回答,而亚由美也只是茫然地看着咲世子和素树身后的黑夜中的大海。
“素树,走吧。”
咲世子撂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前发,对素树说,停车场的入口处,停放着素树的蓝色“甲壳虫”,门也没关。
“我觉得不安,就跟着来了,幸亏来得及时,我可不是像你这样心底善良的人,所以不能相信那个女人。”
“多亏你来了,是我太轻看了那个女人,总以为,互相吐出真言,就能化解误会。”
素树用一种难以自我的表情低下头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明白了。”
车前灯一瞬映照出亚由美的身影,她仍然独自呆立在黑夜中的停车场上。咲世子看也不看映在车后镜上的年轻女人,两辆“大众”丢下亚由美走了,出了饭店的停车场,从长者崎沿海的公路上。咲世子驾驶着自己的POLO,紧跟在前边那辆车的红色尾灯后面,老式的“甲壳虫”那圆形的车屁股很可爱,跟素树的那部分很像。
“甲壳虫”闪烁出向左拐的信号灯,开进了一个停车场。夜晚的停车场空空如也,正面的建筑打出灯光,能看见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