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警察的巡逻车后,前面就不再拥堵了。
“太好了。”驾驶席上的望月良夫说。
发动机的活塞有节奏地运动,让我神清气爽。天色渐渐转暗。周日的下午,望月家的主人望月郁子应该在准备章鱼小丸子吧。每周日晚上做这道菜是望月家的惯例。
“圆香今天上哪儿去了啊?”良夫问。从刚才的车道左拐,进入一条单行窄路,前后都没有车,左右都是广阔的土地,这让良夫放松下来,开始担心起比他小三岁的妹妹。“她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啊,她呀,我估计她看电影去了。和江口先生一起。”亨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江口先生是谁?”
“姐姐的男朋友啊。”
“什么?!”良夫惊呼,并扭过头看向副驾驶席,“她有男朋友了?”
人们似乎很少意识到自己与他人视线交汇时身体也会做出动作。不要看旁边,快看前面!良夫听不到我的大声疾呼。他向左转身时也带动方向盘向左转动,方向盘一动,我自然也要跟着转向。路很窄,电线杆近在咫尺。要蹭到了!我一阵恐慌。就在这时,车轮突然向反方向扭转,副驾驶席上的亨用右手使劲儿把方向盘往两点钟的方向旋转。右侧是一个包月停车场。为了安全躲开电线杆,良夫开着我一头冲向那里。“哥,慢慢踩刹车!”亨大喊。
停车场很大,沙粒与轮胎接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良夫踩下刹车,我收势不及,向前一冲。不过无论如何总算停下了。
“哥,刚才太危险了。”
“是、是啊。”望月良夫努力平复因惊恐而紊乱的呼吸,“不过,都是因为你说了令人吃惊的话才会这样的。”
“姐姐有男朋友这件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
“大家是谁?”
这个沙粒铺设的停车场相当空旷,右前方的角落里停着一辆蓝鸟。那辆车的车身原本是白色的,但由于表面覆盖着一层沙土,显得灰蒙蒙的。
“好慌乱啊。”对方朝我搭话,于是我老老实实地表示歉意,“我家司机东张西望来着,让你受惊了,真不好意思。”
“真羡慕你呀。”白色蓝鸟说。
“司机东张西望你还羡慕?”
“我已经三个月没在路上奔跑了。”
“哦。”我试着寻找合适的词回应。
“我主人病倒了,还在住院。”
“那你一定在翘首期盼主人出院吧。”
“唉,主人已经八十了,好像是脑血管出了问题,一直卧床不起。”
“哦。”除此之外,我似乎也无话可说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步他的后尘,我静静地想。总有一天,会没有人来驾驶我。人人都会衰老,会有再也站不起来的那一天,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说,这只是度过漫长人生后到达的终点而已。
“不能奔跑的感觉很难受,但是见不到主人,心里更难受。”白色蓝鸟喃喃低语。我懂,当然我不能这样说。当事人、当事车的心情是外人、外车绝对不会了解的。
望月良夫惊魂已定,终于从方才的停车场急刹车事件中恢复过来。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弟弟:“那个江口君到底是什么人啊?”
“江口君呀,就是姐姐打工那个地方的前辈啊。姐姐在洋装店打工时认识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江口君的事?”
“因为姐姐公开了嘛。”
“公开?对谁公开?”
“对世界公开。”亨说。
“对世界公开?”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把对家人隐瞒的事发在推特上呢?”亨歪着头,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