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车头灯,长时间地停放在那里。这部车只有两个车门,车身是小豆色的。现已送到工厂修理去了。
他走过跨线桥,沿着路旁山崖上的小路向沼津方面走去。茂盛的野草覆盖在小路上。草上的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
他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他记忆犹新,对面山崖上是一片稀疏树林。那天,他是傍晚来到这里的,周围地形看得十分清楚。现在,稀疏的树木已长出了茂盛的枝叶,繁茂的枝叶笼罩在白色雨雾里。山脚下的风景已淹没在一片淡墨色之中。
去年到这里来的时候,红叶似火,与现在皆然不同。遍地枯萎的萱草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他行走在从山崖一直延伸到高速公路缓坡的小径上。他手持雨伞,肩背沉重相机包,湿漉漉的脚下一滑一蹭的,步履略显艰难。
很多车辆带着风声疾驶在铅色的高速公路上。恭介把雨伞向前倾斜着。他不想让司机看到自己的面孔。恭介行走在路崖上,雨伞被风吹得几乎要翻过去似的,他索性将雨伞收拢了一些。雨伞挡住了视线,他只能听到卡车震耳欲聋的轰鸣,难以看到卡车的全貌。汽车稍一侧滑就可能车毁人亡。
他来到发生事故的现场。
雨点淋打着斜坡下那已枯萎的花束。凋零的百合花花瓣已浸泡在雨水之中。
显然,这是献给遇难者的,花虽已凋零,但不象是数月前放在这里的。
“带铝制车厢卡车的司机岛田敏夫及助手野田俊树,小轿车中的职员菅原春雄及其妻和枝,另一部小轿车中的山内明子,客货两用车中的米津英吉。”
他推想,这一定是某位遇难者的亲属放在这里的。
“这不一定是献给山内明子的。”恭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那次事故发生以来,可能常常有人来献上花束。很久以来,对死者的祭奠活动连续不断。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来现场的人渐渐稀少了。以后,就只能为他们扫墓了。
恭介又转身向回走,最初,他觉得好象有人向后拖他似的。他象逃跑一样,感到极为不安,从此经过的汽车好象会在死者灵魂的指挥下从背后冲过来似的。
他匆匆沿缓坡向上爬,爬上山崖,大型卡车和其他车辆便在远远的山下高速公路上行驶了,这时,山鹿才放心了,带铝制车厢的卡车再也冲不上来了。
恭介走着,然后,他将实现今天来此地的目的。
山坡上有一堆山杜鹃花,它位于现场以南大约一百米处,这堆山杜鹃花是标记。
恭介从长满草的斜坡向山杜鹃花走来。齐腰的草丛中积着雨水,恭介的下半身象从水里捞上米的一样,鞋和袜子都弄得湿淋淋的。穿上半高筒靴子就好了,但他已顾不上这些问题了。
他撑开雨伞来到山杜鹃花附近。在下面的高速公路上,机动车继续奔驰着。对面的山崖上降下了云雨相接的大雾。因为是富士山脚下,地势比沼津方面高得多。
“……汽车相撞事故,的确是因为行驶在前面的带铝制车厢的卡车突然刹车并翻倒引起的,但是,问题的症结在于卡车司机岛田为什么行至此地要踩急刹车,并猛然向右打方向盘。如果是突然发现前面有障碍物而采取的紧急措施,那么,沼津警署的警察接到上行线车辆的紧急报案,事故发生后40分钟之内便赶到了现场,进行现场检查时,一定能够发现这种障碍物及其痕迹。然而,根本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天亮之后,进行过更仔细的现场检查,同样未发现任何线素。
“……坐在客货两用车上的米津安吉得救了,据说,在撞车之前,他觉得前方似乎有一个红色火球。不过,警察调查的结果表明,前面的两辆轿车撞在卡车上燃起大火,安吉可能误将大火当成了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