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桥副科长惊惶失色。跟西见面以前本来是相当乐观的。他把主观的预测和悲观的预想都曾加以斟酌过,都从没有想到事态会变得这么严重。
“西先生,那是真的吗?”仓桥反问的语调是悲怆的。
“很抱歉,那都是事实。我现在就是在把真相告诉你嘛。”西也现出一脸困惑。
“西先生,您说会波及上面,那是会波及到那里呢?”
“那就得看你了。”
“哦,看我?”
“侦查当局认为你是这案子的关键人物。你的位置恰在业者和省署双方的中心地方。……”
“可是,难道,西先生……”仓桥想要说出什么。
西制止他的发言:
“你自己没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业者送给你的不过是酬报性的礼物而已。送礼物是对你的效劳表示诚意,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可是,侦查当局却不是这样看法。”
西继续说:
“你从上司那里接到给以业者方便的指示。你对那个极为机密的命令很忠实。所有的布置是上面安排好的。上司只是命令你从事技术性的操作而已。换句话说,你只是遵从上司指示处理事务性文件而已。”
仓桥要说“本来就是那样”似地颔首。
“所以,正因为那样,你就站在业者和上司的中间。来自上司的一切指示,透过你这个事务官僚变成具体的措施流出去。这么说来,你好像是扇子的轴心一般的存在。不管扇子有几十根骨骼,那全都集中在你的地方。”
“……”
“你部下的大西股长把这全都看在眼里。大西的职务是你的助手,现在那个大西把一切一五一十地全抖出来,当然,侦查当局就瞅准着你这个扇子的轴心来办案了。只要把你掌握手中,就可以俯瞰整个案子的真相。所以他们急切地想要把你攻下来。”
副科长欲要说什么来加以反驳,可是西用手制止他。
“待一会儿来听你的理由。总而言之,我是在客观地说明情况呀。……于是,警视厅逼你讲话,你守住了一线。你没有伤害农林省这个有威望的公署的荣誉,也没有辜负上司的恩遇。所以,这时候,我想,得使警视厅的追究暂时停顿一下,趁这空档做些安排,于是就对你的出差北海道加了水。我就加了水……”
西对着仓桥副科长继续说下去:
“让你远走北海道,趁这空档想要对警视厅做些安排,是我原来的计划。我以为可以马到成功,可是侦查当局的态度却意外地强硬。”
仓桥默默地听着。
“我跟警视总监说过情,刑事处长我也很熟,也拜托过了。可是总监和刑事处长都说,事情到了这地步没法把第一线的人压下来。……看来,这里面似乎有川名派在作祟。”
前任农林大臣川名二郎是保守党的实力人物之一,可是现在却加入于反主流的一方。
“川名在警视厅相当程度扶植有自己的势力。比如武田警备处长就是他的人。武田曾在川名的选举区B县当过县警局的局长,似乎是那时候跟川名拉上关系的。如今武田背后有川名撑腰,他想当总监。这武田的党羽就是侦查第二课长。了解了这个系谱,就可以想见川名抱着什么目的在为难警视厅吧。现任农相是主流派。并且为拆毁农林省的川名体制,首相才任命他当大臣的。所以川名的反击是不难想见的。”
仓桥副科长的脸上渗出汗水。
“党内第一个桀骜不驯的川名在虎视眈眈的话,总监也不敢漫不经心地中止这案子的侦办。更且,川名派频频想要供给情报给大众传播,于是对警视厅施加压力,要警视厅随时提示这件案子的侦查进展程度。……我从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样子。我的判断太过于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