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宛如晴明宅邸的庭院,遍地杂草。每当风吹过,杂草便沙沙随风摆动,彼此交头接耳、颠来倒去。
与晴明宅邸不同的是,大门内只见庭院,不见任何建筑物。过去似乎会是建筑物的地方,只剩下几根树木烧焦了的木炭。
博雅走在庭院中,内心惊讶万分。
明明在杂草丛中行走,却不必费劲拨开杂草;踏步在杂草上,杂草也不偃仆,依然在自己双脚内随风摆动。
看样子,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杂草,已化为空气般的存在了。
走了一段路,带路的晴明停住脚步。
不言而喻,连博雅也明白个中原由。
前方暗处中,人影依稀可见。
那的确是人影。而且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原来,那两条人影的头上都没有头颅。两人双手都捧着自己的头颅,口中不断重复着漫无止境的对话。
“好恨啊……”
“好恨啊……”
两人三番五次反复着同样的话。
“就因为发现了那蟾蜍……”
“就因为发现了那蟾蜍……”
“我们才变成这副模样……”
“我们才变成这副模样……”
“好恨啊……”
“好恨啊……”
“如果不用竹子刺死……”
“如果不用竹子刺死……”
一是男人,另一是女人,声音非常细小。
“那么,多闻就可以活下来了……”
“那么,多闻就可以活下来了……”
两人手中的头颅,吱噶吱噶地咬牙切齿。
看样子,那个多闻是这两个没有头颅的冤魂的孩子。
晴明一声不响地站到两人身边。
“那是何时发生的事?”晴明问。
“喔!”
“喔!”
两人同时出声。
“大约一百年前的事。”
“是清和天皇在位的时代。”
两人答道。
“是贞观八年,应天门失火那年吧?”晴明又问。
“是啊。”
“是啊。”
两人怨气满腹地回道。
“正是那一年啊。”
“正是那一年啊。”
两人捧在手中的头颅双眼,潸然流下血泪。
“发生了什么事?”晴明问。
“儿子多闻啊……”
“儿子多闻啊……”
“六岁的多闻啊……”
“在那地方发现一只蟾蜍。”
“是只很大、很老的蟾蜍。”
“多闻用手中的竹子将那蟾蜍刺穿在地面。”
“我们事后才知道这件事。”
“那只大蟾蜍没死。”
“就那样刺穿在地面挣扎。”
“到了晚上还在挣扎。”
“第二天中午还活着。”
“那是只可怕的蟾蜍。”
“蟾蜍本来就是一种怪兽,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了晚上,刺穿在地面的蟾蜍会嚎啕大哭。”
“每次嚎啕大哭,蟾蜍四周便出现青色火焰。”
“火焰在燃烧啊。”
“好可怕。”
“好可怕。”
“每当蟾蜍哭泣、四周燃起青色火焰时,睡眠中的儿子多闻便会发高烧,痛苦呻吟。”
“如果杀掉那蟾蜍,又怕蟾蜍作祟。”
“如果拔掉竹子让那蟾蜍逃生,又怕恢复自由的蟾蜍会报复我们,实在左右为难……”